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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医道:“一副药下去许是半个时辰左右能起效,可王妃身虚体弱……怕是会反覆。”

姬恂蹙眉,抬手示意他下去。

楚召淮的心疾随时会发作,姬恂垂头问:“你上次服的心疾药丸还有吗?”

楚召淮含糊道:“有,在小矮柜里,第三格。”

姬恂瞥了一眼那破破烂烂的小矮柜——那锁大概也有些年头,都生锈了还挂着,随手一拽就能给扯下来。

不确定这锁是不是铁公鸡的家产之一,拽坏了要和他拚命,姬恂隻好问:“钥匙呢?”

楚召淮有问必答:“脖子上。”

姬恂低眼瞧了瞧。

楚召淮脖子上的确有跟红绳挂着。

手指探进楚召淮衣襟里去勾那根绳子,指腹似乎触碰到滚烫的皮肤,烫得姬恂指尖一颤。

楚召淮热得满脸是汗,水珠顺着下颌滑落脖颈,浸出一层暧昧又色气的暖光。

姬恂倏地侧头,目光落在锦被上不去看。

凭着感觉将钥匙从楚召淮衣襟里扯出来,姬恂将人放下,拿着钥匙打开小矮柜。

熟练寻到楚召淮所说的药丸,姬恂正要掩上,无意中看到柜子角落里放置着的小麒麟木雕。

威武咆哮的小麒麟如今委委屈屈缩在黑暗一角,木雕出来的眉眼好像都有几分黯然。

姬恂漠然注视许久,若无其事地关上柜门。

天逐渐亮了起来。

赵伯匆匆从前院而来:“王爷,大事不好了。”

姬恂坐在暖阁床沿漫不经心看着书,听到赵伯的大呼小叫眉头轻皱:“太医到了?”

“还未。”赵伯擦了擦汗,“前院兵马司的人来了,说是王妃和江洋大盗勾结,要将他带去大狱对质。”

姬恂眼眸冷了下来。

楚召淮喝完药后烧退了片刻,可瞧着又有烧起来的趋势,他连床都下不来,更何况要去大狱?

赵伯也觉得离谱。

堂堂王妃之尊,怎能因几句胡乱攀咬就去大狱?

想必太子也掺和了一脚。

赵伯正想着,随意一瞥微微愣了下。

那放着西洋钟的桌案上破晓时还空无一物,如今怎么放着个小麒麟木雕?

王妃病成这样也惦记着拿出来摆吗?

姬恂垂眼看着脸色苍白的楚召淮,淡淡道:“去前院告知兵马司的人,王妃病重无法出门……”

楚召淮翻了个身,皱着眉嘟囔了声什么,听不懂。

姬恂一笑,慢悠悠摩挲鸠首杖上的鸠眼。

“本王会替王妃去大狱一趟,好好和那两位,对、质。”

江洋大盗被关押在南城兵马司的大牢。

南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大冬日出了一身的汗, 他擦了擦额头,犹豫地看向座上的三皇子:“殿下,这王妃之尊……”

按规矩来说, 哪怕死囚攀咬也不能让天潢贵胄来大狱对质。

“指挥使大人慌什么?”三皇子温和一笑, “这两个贼人闹出人命,还将望仙楼的祭祀法器给盗了。人命不要紧,可法器若寻不回, 父皇震怒, 可就是兵马司的过错了。”

听到这个“人命不要紧”, 指挥使脸都绿了, 面上还是诚惶诚恐道:“那两人受了刑已吐出这段时日盗窃的赃物, 却没瞧着望仙楼的法器,卑职已告知锦衣卫今日便将犯人移去诏狱……”

三皇子笑着喝了口茶:“对质完再移交也不迟。”

指挥使:“……”

看往锦衣卫那甩不了锅,指挥使叫苦不迭。

神仙打架, 为何要殃及他们这些小人物?

璟王极其爱护这个替嫁的璟王妃,此事已满京城都知晓, 他虽然让人去请, 可定不会如此顺利就将人带来。

指挥使正忧愁着, 就听外面传来木轮划过石板地的声音。

全京城也就璟王一人是这动静。

指挥使眼皮一跳。

璟王也跟来了?

众人赶紧去迎。

姬恂的确来了,却不是跟来的。

今日璟王身边并未带常年跟在他身后的殷重山,反而是周患在后头推着轮椅。

此人瞧着双眸清澈,没心没肺,可所有人都警惕地望向他腰后那把又快又狠的刀。

姬恂进来后, 指挥使赶忙行礼。

三皇子视线落在后头, 发现王妃并没有来, 眉尖轻轻一蹙,恭恭敬敬颔首:“见过皇叔。”

姬恂懒洋洋扫视一圈:“你是哪个?”

若在寻常, 殷重山早就准确无误地将所有人用关键词一一告知,唤醒王爷的记忆,但周患是个没长脑子的,挠了挠头:“属下也记不得,要不我去问问?”

三皇子:“……”

三皇子年纪还小,并没有修炼到太子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脸色一僵,才勉强笑着上前恭敬道:“回皇叔,我是姬靖。”

唤他皇叔,名字又是从立,想也知道是姬翊的同辈。

姬恂却像是喝药喝坏了脑子,手撑着脸侧:“不记得。”

三皇子微微咬牙。

这时周患忽然“啊”了声,大声对王爷说悄悄话:“王爷,这人是三殿下啊,就是上个月在画舫,咱们王妃关扑赢了他好几千两的那个。”

姬恂想了想:“唔,记起来了,原来是你啊,不必多礼。”

三皇子:“……”

姬恂又看向一旁跪着的指挥使:“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