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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召淮狠狠踹了他一脚,察觉到有人,又蹬了蹬,还用江南口音嘟囔着一句,大概能听懂他在说:“谁呀,谁在我床上,不要偷我的钱。”

姬恂:“……”

此前并未真正同床共枕过,没想到楚召淮睡姿这般差。

楚召淮又滚了一圈,嘴中还没听,叽叽咕咕说着梦话:“我不要吃菜馒头……我有钱!我真有钱……”

姬恂又浮现出那股熟悉的无可奈何,伸手将被踹开的被子拽过来裹住他。

除了钱就是钱,连梦中也在想着钱。

姬恂几乎从出生起身边便全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年幼时哪怕宁王全力相护他也有数次几乎死在自己人的背叛和算计中。

姬恂从未见过像楚召淮这种毫无城府,一眼便望到底的人。

清澈得就像是他的名字。

黑暗中,姬恂注视着睡得四仰八叉的人,手缓缓在楚召淮眉眼间抚了抚。

清澈活泼的流水从不属于哪个沟渠。

若留不住一捧不属于自己的潺潺清水,索性筑建高墙堤坝,哪怕只是将那清水困在满是淤泥的池塘,也是一处好风景。

楚召淮又梦呓了声,看架势像是要翻回去。

姬恂倏地缩回手。

被子的暖风被楚召淮这连滚三四圈都跑没了,他后知后觉到冷,下意识循着床榻上的热源滚了过去。

姬恂一僵。

楚召淮滚到他怀里,双手像是抱枕头似的环住姬恂的腰身,让自己深陷这热烘烘的热源中,惬意得眉眼舒展,也不嘟囔钱了。

楚召淮像是做了场美梦,眉眼弯弯:“菩萨显灵了。”

折腾完,他终于彻底安分下来,乖乖窝在姬恂怀里睡了。

姬恂怔怔注视着他。

男人全身只有一双手是冰凉的,体内热症未消,惹得好似炭火,楚召淮常年多病,身体像是微凉的玉石,贴着他赤裸的胸口,像是浇熄了一把火。

体内常年未散的热意有了刹那的消退,姬恂注视着安睡的楚召淮,神使鬼差想起周患的话。

“我如果喜欢一个人,他却把我当棋子,即使那局对我有益处,我还是会伤心。”

楚召淮难得睡了个舒服觉。

山上比城内要寒冷许多,禅房炭盆又不毒,他本来还担心自己会被冻醒,但一觉醒来天已亮了,浑身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楚召淮还想再睡个回笼觉,在怀中抱枕上蹭了蹭,高高兴兴闭着眼。

只是一场回笼觉没睡完,楚召淮像是察觉到哪里不对,迷茫地开始伸手在床榻上胡乱摸索。

不对啊,禅房怎么会有枕头让他抱?

手指摸到极其温软的东西,往下一滑好像是带着肌理的硬块。

什么东西?再摸摸。

手往下,终于抚摸到质地柔软的纱布。

楚召淮猛地一哆嗦,瞬间醒了。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浑身僵硬宛如柱子,羽睫拚命抖了半天才敢瑟瑟发抖地睁开眼睛。

视线所及是常年不见光而苍白的胸口,还带着粗糙的伤疤,往下是肌理分明的腹肌蜂腰,以及自己那隻还缠着白纱正在往人家裤子里探的爪子。

楚召淮:“……”

姬恂懒洋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王妃好荒淫啊。”

楚召淮耳朵一阵嗡鸣,哆嗦抬头。

姬恂倚在床头,垂着眼似笑非笑看着他。

楚召淮眼前一黑,结结实实一头栽回去,差点睡个完整的回笼觉:“王王王……王爷!”

都吓出狗叫了。

“嗯?”姬恂没事人一样看他,衣襟大敞着也不知道拢一下,“王妃有什么话要辩解吗?本王听着呢。”

楚召淮:“……”

楚召淮羞愤欲死,脸颊红得要滴血。

他本来就不善言辞,哆哆嗦嗦半晌终于想出一条妙计。

逃。

王妃三下五除二穿好衣袍,兔子似的跑了。

殷重山和周患正在外面守着,见楚召淮满脸通红夺门而出,面面相觑。

紧接着,禅房里就传来王爷的笑声。

听着像计谋得逞的登徒子,殷重山小声嘀咕:“王爷定然欺负王妃了,不会在这佛寺动手动脚了吧?阿弥陀佛!”

真正的登徒子楚召淮几乎要羞耻哭了,指腹似乎还残留着姬恂温热皮肤的触感,灼烧得他指尖发痒,恨不得将自己的右手给剁下来。

楚召淮慌不择路,匆匆忙忙要去寻姬翊。

只是行到一半忘了路,正想再跑回去,一隻手遽然从身后传来,带着药香的手捂住他的嘴,强行将他拖着往后走。

楚召淮瞳孔剧缩,拚命挣扎着:“唔唔唔——!”

身后那人身形比他高大许多,轻轻松松将人拖进旁边一处无人的禅房。

楚召淮努力屏住呼吸,等被放开后下意识就要将袖中的药粉撒出去。

手刚伸一半,动作微微一顿。

“……舅舅?”

来人正是白鹤知。

大白天他却穿了身黑衣,眉眼微垂着上上下下打量着楚召淮。

楚召淮惊魂未定,总觉得今早的事好像在做梦似的,茫然道:“舅舅怎么在这儿……唔。”

白鹤知握住楚召淮的右手腕晃了晃,蹙眉看着他还没好的两指:“这手是怎么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