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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们心中也门儿清,姬翊也就看着凶悍嚣张,实则就是个纸糊的老虎,根本不敢在京中给姬恂惹祸。

一而再,再而三,胆子逐渐大了。

姬翊浑身僵硬站在门口,下颌咬得死紧,几乎将下唇咬出血来。

梁枋眉头紧皱。

三皇子在这儿,就算再气也只能装没听到。

梁枋轻轻拽了拽姬翊,低声道:“走吧。”

姬翊深深吸了口气,扶着梁枋迈过门槛。

身后顿时传来一阵笑声。

姬翊神色有种诡异的冷淡,平静道:“你先去隔壁睡一会,我等会就去。”

梁枋一愣:“世子,你要做什么……别衝动。”

姬翊说罢,直接转身。

梁枋一惊:“阿翊!”

“砰”地一声,雕花木门被狠狠从里面关上。

姬翊面无表情疾步走上前,众目睽睽之下,毫不留情地抬脚狠狠踹在秦小公子胸口,将人踢地往后一仰。

叮铃哐当一阵巨响,秦小公子狼狈地撞翻案几,狠狠摔在地上。

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连三皇子都愣愣看着,没想到一直忍气吞声的姬翊竟然敢当众动手。

秦小公子被踹懵了,胸口血气翻涌,竟然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

他抖着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愣怔半晌才回神,怒道:“姬翊!你做什么!”

姬翊直接抄起旁边的小凳子将左右想要拦他的人砸开,手臂青筋暴起,死死将躲闪不及的秦小公子按在地上。

少年人身量还未长成,只靠着胸口一股发泄不出的莽劲儿往前衝。

姬翊居高临下看着他,眼底只有铺天盖地的冷意,嘴唇轻动,一字一顿道。

“方才你叫我爹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画舫外的长廊上。

楚召淮蔫蔫地挂在栏杆上透气,看到下方波光粼粼的湖面又差点晕得吐出来。

艰难将袖子里的梅干塞到嘴里,酸意袭向脑海,这才好些。

楚召淮准备开始做正事。

等会一下画舫,姬翊必定带他回王府,能自由行动也就这会功夫了。

楚召淮打定主意要趁这个机会散播散播“楚召江”的谣言,在长廊寻了一会,瞧见个端着承盘的小厮,朝他招了招手。

有钱能使鬼推磨。

况且他还有那么多的钱,就不信不能把谣言传出去。

“砰——”

好像有人在打架?

楚召淮也没管,拽着小厮叽叽喳喳。

砰砰砰……

伴随着尖叫和怒骂,阵阵喧哗声伴随着风雪呼啸飘入阁楼中,震得人脑袋疼。

殷重山将冷酒放置小案上,朝窗边看去。

“王爷,隔壁似乎打起来了,要不要……”

隆冬酷寒,画舫数十座阁儿中皆燃着炭盆,此处却如同冰窖不说,且雕花窗栏处大开,朔风裹挟着鹅毛雪呼啸而进,将烛火吹得摇摆不定。

大敞的窗棂边,姬恂身着松松垮垮的玄色单衣倚在软塌上。

雪随风落至他半身,半边衣袖已湿透,脚下不知是谁的血,血流缓缓蔓延至漆黑衣摆,已被寒风吹得冻成寒霜。

正听至兴头上,姬恂心情很好,唇角露出个笑来。

“不必,让他们玩吧。”

殷重山刚为姬恂满上酒,临湖的窗户倏地翻进来一个黑衣人,满室护卫竟然无一人发觉他的靠近。

殷重山一惊,立刻拔刀。

黑衣人身手不凡,转瞬便至跟前,带起的风将烛火吹得微微一晃险些熄灭,好一会才幽幽重新燃起。

烛光摇晃,将来人的脸照映出。

殷重山愣了愣:“陆统领?”

陆统领剑眉星目,衣袍翻飞不走正道,吊儿郎当地在半空翻了两圈,优哉游哉坐在姬恂旁边。

腰间悬挂的玉佩坠子劈里啪啦砸了满脸,他却强装着淡然,将袖中一张皱巴巴的纸扔在案几上。

“我还当兵部那个秦笕是你的人,没想到竟是个深藏不露的太子党,这回趁着你昏睡直接反水,同兵部侍郎向圣上提议让太子的人调任去晋凌,职位……”

姬恂像是被吵到了,蹙眉道:“聒噪。”

陆无疾没心没肺,跟着侧耳倾听:“你在听隔壁打架吗?方才我来时瞧见了,啧啧都打出血了,阵仗大得很。”

姬恂被这个碎嘴子给吵得完全没了兴致,喝了口冷酒,淡淡道:“被人发现同我私下见面,你指挥使统领的职位不保。”

陆无疾奇了:“你今日出门是终于喝药了,竟然记得我是谁?”

姬恂温声道:“每回瞧见戏班子杂耍,本王都要上前问问陆统领是不是府军前卫的差事太闲,开始奉命上任‘猴子跳圈大都督’与民同乐了。”

陆无疾:“……”

陆无疾被怼得脸红,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这好好的景儿怎么有具尸首?真碍眼,重山,你干什么吃的?”

姬恂瞥他:“……职位是什么?”

陆无疾这才开始说正事:“晋凌州布政使。”

姬恂“嗯”了声,似乎不怎么奇怪。

“你是终于疯了?”陆无疾稀奇道,“圣上明摆着要去查晋凌的帐,你那盐、那矿、那漏舶生意,还有军屯田,哪一个经得起查?一旦抓到把柄,东宫那边就能从你身上撕下块肉,搞不好能给你凭空安个‘私养兵马意图谋反’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