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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姬恂帮了他太多,楚召淮知恩图报,理了理貂裘,主动提议:“我来推王爷吧。”

姬恂笑了:“那就有劳了。”

推轮椅的确很辛劳。

楚召淮气沉丹田,使出吃奶的劲将轮椅慢吞吞推动,轮子骨碌碌半天,终于吭叽吭叽推到了寝房门口。

姬恂一不心急二不催促,似乎平日风驰电掣惯了,体验一回蜗牛背壳也别有一番风味。

眼看着就要回寝房,楚召淮喜出望外。

姬恂“唔”了声,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好像腿瘸到眼上去了:“王妃,这不是去书房的路吧?”

楚召淮:“……”

楚召淮差点死给他看。

不回寝房你不早说?!

楚召淮额间冒汗,艰难喘了几口气,有气无力道:“敢问王爷,书房在何处?”

姬恂眉梢挑了下:“王妃累了?”

楚召淮唯恐这人又提师从赵钱孙李哪个将军,努力喘匀了气:“不是的,侯府饭菜太难吃,这是饿的。”

姬恂笑起来:“王妃爱吃什么,让府里人做些送来。”

楚召淮一愣。

还是头一回有人问他爱吃什么。

楚召淮有些受宠若惊,连带着被逗的事儿也忘了,想了想道:“爱吃鱼。”

姬恂看他。

还挺好打发。

皇室勋爵府中的少爷,往往爱吃的或稀有难得,譬如冬日荔枝、夏日梅蕊,或标新立异,如火炙鹅、活嚼鬼,越罕见奇特越爱吃。

楚召淮这种给鱼就吃,已算很好养。

“好,晚上让府中厨子做全鱼宴。”姬恂道。

楚召淮咳了声,努力稳住神情让自己不要太没见识:“劳烦王爷了。”

全鱼宴又给他攒了点力气,楚召淮觉得还能再推姬恂跑个十万八千里。

还没等他大发神威,殷重山回来了。

楚召淮一惊,还以为出了变故:“侯府没没没没给嫁妆吗?”

殷重山行了礼,看向姬恂。

姬恂点头,殷重山才道:“幸不辱命,已将侯府漏给的嫁妆抬回库房,礼单在此,王妃可要去清点?”

楚召淮眼亮得黑纱也遮挡不住光芒,刚想过去后知后觉到不对,回头问姬恂。

“王爷,我能去看看吗?”

姬恂点头:“去吧。”

楚召淮喜出望外,颠颠地跟着下人去了。

殷重山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欲言又止。

晌午日光正盛,姬恂让殷重山将轮椅推去院中的湖边,垂眸看着结冰湖面下若隐若现的鱼,漫不经心道:“想说什么?”

殷重山没忍住:“镇远侯这天大的把柄送上来,王爷不拿他作筏子?”

姬恂:“嗯?谁?”

“楚召淮。”

姬恂心不在焉看着湖中的鱼:“重山,每年开春城濠会放小鱼苗,你就拿着网兜去捞,捞,捞它个九族全灭断子绝孙。”

殷重山:“……”

殷重山算是和姬恂一齐长大,早已习惯他这等温润的刻薄,艰难从一堆软刺中扒拉出有用的信息,这才意识到。

姬恂留着楚召淮,怕是有大用。

殷重山放下心来。

姬恂想一出是一出,兴致来了让下人将湖面的冰破开。

鱼被巨大的动静惊得钻入湖底,没了动静。

姬恂一抬手。

殷重山的袖子好像能容纳百川,伸手往里掏了掏,翻出一大袋鱼食奉上。

姬恂懒懒地洒了一把鱼食,没一会平静的湖面终于有了鱼影。

此时,他才淡淡道:“你瞧出了什么?”

殷重山看着争先抢食的鱼群,福至心灵,肃然道:“属下懂了,只有抛了鱼饵才能引来深藏湖底的大鱼,王爷今日引而不发是为引出镇远侯背后真正设局之人。”

不愧是王爷,果然高瞻远瞩。

姬恂“啊”了声:“不是,本王只是想钓鱼,弄钓竿来。”

殷重山:“……”

殷重山弄来紫竹钓竿,姬恂连鱼饵都不挂,直接将鱼钩抛出去,开始老神在在钓起鱼来。

殷重山知道主子大病又犯了,也没多说,撑着伞为他遮挡日光。

鱼钩连饵都没有,就算坐到地老天荒也很难钓上鱼。

姬恂很有耐心,握着钓竿的手极稳,半晌没有半分一动。

眼看着日落西沉,管家匆匆过来禀报:“王爷,兵部秦大人求见。”

咕。

平静一下午的湖面突然荡漾出一圈波纹,钓竿尖往下一垂。

鱼上钩了。

姬恂睁开眼,手稳稳一抬钓竿,鱼悬在丝线上活蹦乱跳,在半空荡漾出一条直线,“啪”的一声落到殷重山手上。

是条小鱼。

殷重山将鱼取下,见姬恂似乎在想“秦大人”是谁,提醒道:“兵部侍郎秦笕,和太子关系甚密,月初曾趁您昏迷举荐太子的人前去晋凌州驻守。”

晋凌州地处边关,又是璟王封地,派太子的人过去目的可想而知。

姬恂不怎么在意,拎着那条巴掌大的鱼,思考一条能不能做成全鱼宴。

殷重山试探着问:“这人王爷见不见?”

“天已黑了。”姬恂道,“去喊王妃用膳。”

这便是不见了。

管家领会,转身回了。

楚召淮数了一下午的嫁妆,耳根子都咧到后脑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