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月梅看了自家老伴一眼,之前还心疼难过的吃不下饭去。
而且这回娄家的传家宝都交了出去……
没想到,这会儿又高兴起来了……
她看了李源一眼,心道这姑爷还真不错。
分明是要全家背井离乡逃往港岛,在他口中就成了胜利,说的一家子都高兴起来了。
李源关心问道:“爸,什么时候走?”
娄振涛道:“三天后,去津门坐澳洲运粮食的船南下。源子,你真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李源摇头道:“我这边牵扯太多。另外,留下来也有大用。爸,您今年才五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去了港岛不可能直接养老,肯定还要大展宏图,东山再起。可港岛本身没有什么原材料,都靠进口。这几年您先在那边打好基础,等这边形势转好,大陆地大物博,就是最好的原材料基地,到时候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咱们内外结合,将来的场面绝不会小于轧钢厂。”
娄振涛闻言顿了顿,然后有些不理解的问道:“源子,外面会怎样且不说,你真相信家里会转好?”
李源呵呵一笑,然后斩钉截铁道:“纵山阻石拦,大江必定东流去。纵观史书,越是太平时节,人民就越向往好日子,不会长期容忍‘越穷越光荣’这种悖论的。这在历朝历代都是浩浩汤汤的大势洪流,待亿万民心所向时,谁能阻挡?”
见他如此,娄晓娥、娄秀的眼中都浮现异彩。
这个男人,真是个宝藏啊。
谭月梅瞥了眼大女儿,心里有些犯嘀咕,不过也没多想什么。
别说大女儿了,小女儿都马上要分开了,何苦瞎操心……
就听李源继续道:“更何况,老人家的本意,从来都是让人民过上好日子。即便有一时的弯路,也必定会修正过来。
所以咱们家大可不必将此行视作永别故土,视作什么呢?视作在商业上的开疆拓土!
不过您去了港岛,肯定不会再做钢铁产业了,那里也不适合……”
娄振涛现在再不会将李源只视作一个小小的郎中了,他认真问道:“源子,那你觉得,过去后我适合做什么?”
李源笑道:“开始前两年,什么都不做。爸,您就和妈修身养性,争取越活越年轻,顺便指点指点娥子和三姐她们的生意。”
“啊?”
娄晓娥和娄秀都惊讶出声,她们的生意?
娄振涛不解道:“她们姊妹俩,能做什么生意?”
李源微笑道:“这几年我弄出了一个方子,原是清初名家王肯堂所立验方健脾丸,治一应脾胃不和,饮食劳倦。我在此基础上进行了精简,在尽力确保疗效的前提下,又大大中和了药毒性,安全上不会有任何问题。晓娥和三姐去了后,可以以此方为基础,开一家药厂,专制小儿健胃消食片。越是有钱的地方,孩子的钱越好赚。”
娄振涛哭笑不得道:“源子,药厂可没那么容易开……”
李源点头道:“我知道,所以我写了详细的方案,特别是营销方案,晚上会交给娥子和三姐,她们琢磨透了,再来请教爸,这样,她们才能成长。港岛是一座自由港,在那里办企业最大的好处,就是头上没那么多婆婆和乱伸手的人。”
娄振涛提醒道:“衙门口的事不多,江湖上的事不少。”
李源微笑道:“且先入乡随俗吧。虽然要交一些看门银子,但好在那边的江湖总归也是有道义可言的。某方面来说,见不得光的道,比衙门口的人更讲规矩些。”
见李源连这个都想到了,娄振涛心里不是滋味,怎么感觉他被排除在外了,合着里面没他什么事?
分明是娄家的两个亲闺女,他又提醒道:“开厂子,怕是资金需求不低……”
李源笑道:“小厂,而且需要用到现代化的设备不多。另外,我已经准备了一笔启动资金,十五根金条,是这些年我积攒的全部家当了,应该够用。起初挣不挣钱都在其次,关键是要把厂子初步立起来。等过几年这边形势好转了,还会有源源不断的药方,工厂就可以一步一步扩大。”
娄振涛眼睛微微一眯,道:“升龙丸……”
李源摇头道:“目前还没找到量产的头绪,但早晚可行!这个药方真要弄出来,娥子和秀姐就是当今世界首屈一指的医药大亨!医药女皇!”
娄晓娥听着都高兴,“鹅鹅鹅”的笑了起来,娄秀也抿嘴轻笑。
谭月梅更满意,女婿将所有的家当都给了自家女儿,可见是一心为她着想的。
女人家不在乎多大的事业,甚至不愿去想去哪安家立命的大事,就在意男人的心在哪……
娄振涛若有所思道:“光靠晓娥和秀秀两个,恐怕支撑不起来这么大的摊子。源子,要不我也参一股?”
李源还没开口,娄晓娥就断然拒绝:“不行,爸爸,这是我们家的买卖。”
娄振涛差点没当场气急而亡,谭月梅见自家老伴脸黑成锅底,没好气拍了闺女一把,道:“你这没良心的,你爸爸是为了帮你们,当我们惦记你家的钱呢?”
老两口一起看向了李源,李源笑眯眯道:“有爸爸出手,那当然是最好的了!以爸的本事,指点一家小小的药厂,必是手拿把攥的事。泰山坐镇,安稳太平!”
反正将来注册伟哥专利,又不是用药厂去注册,而是用实验室去注册。
港岛的药厂,顶多就是个代工厂而已……
但这话还是让娄振涛、谭月梅高兴坏了,娄振涛对李源大方道:“金条你就不用给了,建厂费用我来出,占三成股就行。另外,家产不能都带过去,以防万一。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会留下一批金条存在你这里,今晚走的时候你就拿回去,挖个坑埋深一些。”
李源没推辞,点了点头,随后长呼一口气,道:“还是爸厉害,这样时候还能找着出去的门路,我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说着,对娄晓娥道:“从建国以来多次搞活动的情况来看,你们就算留下,到那一天也不会让咱们一家在一起的。多半是分各地发配,各种煎熬折磨,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可只要你们出去了,那就是天地广阔!我在这边把你们骂狠一点,估计也不用遭什么罪,怎么算,都是好事。最难的不是出去不出去,是怎么出去。所以爸最厉害,来,大家一起鼓掌。”
娄晓娥和娄秀都哈哈笑了起来,李幸本来在楼上喝饮料,听到动静下来,一起嘻嘻哈哈的给娄振涛拍手,还竖起了两根大拇指。
谭月梅看了看李源,然后对娄振涛道:“咱们能找到这样的姑爷,真是幸运呢。这样的事,让他办成了快要过年的喜事了。”
李源一点没客气的意思,看着娄晓娥呵呵一笑,道:“能脱得大难,可比过年更喜庆!”
但谭月梅说的也对,找到他这样的姑爷,确实是娄家的喜事。
这年月,人们最怕的就是抛家舍业,客死他乡,死后成为孤魂野鬼。
别说现在,就是再过几十年,人们遇到这样的事,心里一样不得劲。
而原时空里,娄振涛就是因为仓惶逃去港岛,狼狈如丧家之犬,逃去港岛没多久就郁郁而死。
如今肯定不同了。
李源对娄晓娥道:“今晚你和三姐还有儿子就住这边吧,我去四合院处理些事。许大茂和赵金月应该也快离了,和咱们的消息一起放出去,就不会显得咱俩这么刻意。”
娄晓娥吃惊道:“他俩要离婚了?”
娄秀下意识道:“他俩离婚,不会是你……”
李源无语的看向她,娄秀俏脸一红,辩解道:“谁让你平时总做这样的事?”
李源叫屈道:“天地良心,我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厚道老实人!”
娄家一大家子都哈哈大笑起来。
“……”
李源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道:“真不是我,是因为许大茂一直在外面乱搞,结果弄垮了身体,生不出孩子来,赵金月才闹着跟他离婚的。当然,我也在其中加了把火。但这不能怪我,是许大茂一直记恨我没把他给治好,又想在背后害我,我才出手的。也是凑巧了,要是独我一个被媳妇闹离婚,人家还会怀疑可能是故意安排的。现在两人一起,就没那么惹人注意了。”
娄秀苦笑道:“也不知为什么,老百姓的日子过成了这样,胆战心惊,只想安稳的过日子都难……”
李源轻声道:“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
李源回到四合院时,整个大院正在热闹中。
街道都来人了,主任王亚梅亲自带人送来了表彰大红花!
傻柱强拉着脸上跟死了爹妈似的许大茂,给他挂在了脖子上。
许福贵两口子也来了,甚至几乎从未在四合院里露过脸的许大茂妹妹许月玲也来了。
倒是赵金月没出现……
一家人的脸上,明明跟死灰一样,却还要被迫强装出笑脸来。
不敢不笑啊……
看到李源回来,傻柱兴奋的挥舞着手臂吆喝道:“源子,快来快来欸,咱们四合院出大风头了,瞧瞧咱们大茂兄弟,今儿成大名人了嘿!三天后,就要去大三线放电影去啦!”
然而李源却一直没有抬头,看也不往那边看一眼,脸色罕见阴沉,一脸的落寞哀伤,步履沉重的回到了西厢,打开门后进入,又反手将门关上。
这还是他住进四合院里的头一回,他甚至都没看见王亚梅……
王亚梅一看就知道出事了,快步走到李源门口敲门道:“源子,开门。”
过了稍许,李源才打开了门,看着王亚梅强笑道:“王姨,您也来了?刚没看见……”
王亚梅打量了两眼后,皱眉道:“这是怎么了?”
李源没吭声,但不缺发言人。
贾张氏快活的很,不掩欢乐道:“闹离婚呢!他媳妇儿嫌他不挣钱养孩子,老往外面撒钱。为了给一个打仗老头儿请客下馆子,手表都卖了。源子也是,自家孩子不管,对外人倒是大方。”
王亚梅吓了一跳,急道:“闹离婚?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晓娥呢?是不是在娄家,我去劝劝她!”
李源摇头道:“来不及了,已经离了。王姨,我不怪晓娥,是我不好,我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爸爸。是我愧对他们,是我……”
看着眼睛泛红,最后眼角甚至滴下两滴泪水的李源,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这样的李源,大家还是头一回见。
许家爷俩都拧起眉头来,那封告白信,他们爷俩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源。
无他,这么损又这么毒的招数,一般人真想不出来。
想出来,也写不出来,必须得有一定水平的人来写。
思来想去,除了李源找不到别人。
可现在看看,李源自己都弄的焦头烂额,怎么可能还有心思去陷害他们?
正这时,一直没出现的赵金月这时候现身了,不仅是她一个,还带着她爸爸,她大伯,她二大伯,她四叔,以及几个舅舅,和一班堂兄弟、表兄弟……
一大群人气势汹汹,来者不善的样子。
许大茂都顾不得心如死灰了,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又被傻柱往前推了三步……
王亚梅正处于惊怒中,此刻见来了这么多不是南锣鼓巷街道的人,厉声喝道:“哪来的?哪个单位的,聚集那么多人想干什么?”
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上前忙客气道:“领导您好,我是赵金月的父亲。今儿来啊,就是想解决我女儿和许大茂离婚的事。”
王亚梅这会儿最听不得离婚俩字,她是真喜欢李源,原本就看不上娄家,没想到娄家居然能干出这样的事来,眼下又被这两字刺激,她冷笑道:“离婚?离什么婚?许大茂现在是典型人物,今年的劳模指定有他一个。这个时候离婚,是怕吃苦,不愿去三线?”
这个帽子赵家人可不敢戴,不然从上到下都落不着好,说不定还得全家去三线。
按理说,三年的灾害过去后,粮食年年增产,又能从外进口,老百姓的日子本该宽松起来才对,可为什么还一直这么困难?甚至困难到八十年代。
因为国家在这种极度困难的时期,展开了举世无双的大三线工程建设。
这个当下被无数外国乃至很大一部分国内知识分子严重诟病的工程,毫不夸张的说,惠及了国人千秋万代!
也只有老人家在的时候,才有这样的魄力以举国之力干成这样的大事。
很简单,当下东北和盛海的工业,占据国家的百分之九十以上。
东北有老毛子威胁,盛海是沿海城市,有老美在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