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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糖一见着他出现,显得特别激动,发出小孩子才会有的那种情绪失控的尖叫,被辛榕一把抱起来,抚着背一直安慰到她能够好好说话了才把她放下。

由于这天是工作日,老宋上班去了,只有宋婶在家。

辛榕一直是个挺招人待见的孩子,这次又提着礼物上门,宋婶对他也很客气。他喝了宋婶给的一杯茶,陪糖糖玩了一个小时,宋婶有意留他吃午饭。辛榕想起等在楼下的司机,自觉没办法久留,只能又给糖糖讲了个故事,答应她再过几天再来看她,然后趁着宋婶带糖糖去厨房拿零食的机会,轻轻出了宋家的门。

刚才陪着糖糖读书玩游戏时,辛榕脸上都是笑容。可是一进到车里,他的情绪又慢慢降了下去。

司机载着他去往市中心的商圈,辛榕一路上没怎么说话,望着车外的街景走神。对于自己挑选婚戒这件事,他心里是有些抵触的,觉得一个人去买这种意义特殊的首饰,怎么想着都很可笑。

轿车行驶到卖场附近,辛榕看着十字路口的一个指示路牌有点眼熟,适才想起孟冬林新开的酒吧就在这一带。

他本来也想找个时间去见见孟冬林,现在既然被司机送过来了,心说那就去一趟碰碰运气吧。

于是辛榕在下车前和司机说定了晚点来接自己,让司机先去泊车休息。司机也没多问,以为他想在卖场里逛逛,就把车停在珠宝店门前,给辛榕留了个联系号码,然后把车开走了。

辛榕没有先买戒指,而是跟着手机导航又走了一条街,找到了那间刚刚装修完毕的酒吧。

中午这个点,酒吧是没有营业的。辛榕事先也没问孟冬林今天在不在这边,估计还是有种逃避的心态,想着万一冬哥不在店里,那就缓一缓再说自己的事。

辛榕正在店门口踌躇,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下肩膀。他一回头,见到于聪站在自己身后,一脸笑嘻嘻的模样,问他,“你小子怎么来了!?”

于聪是孟冬林带了几年的徒弟,今年初刚拿下一个圈内很有分量的调酒比赛大奖,也算是出师了。辛榕和他挺熟的,于聪性格很好,脑子灵活,每次跟辛榕见面都有得聊。

“正好路过这边,来看看冬哥的新店。”辛榕说着,指了下紧闭的店门,“冬哥在吗?”

于聪把手里一个大袋子提起来,跟他说,“在啊,这几天他都在这儿盯着内装的进度。正好我带了外卖,一起吃吧?”

辛榕“嗯”了声,于聪领着他绕到酒吧后门,一进了员工通道就开始大声嚷嚷,“孟总,孟总!你弟来看你了!”

辛榕被他这种张口就来的称呼给逗笑了,前面孟冬林从一间办公室里皱着眉出来,嘴里说着“哪个弟”,一见着辛榕迎面过来,也笑了下,衝辛榕说,“怎么不打个电话?”

辛榕还没说什么,孟冬林走近了看清他眼尾贴着纱布,眉头又拧起来,问他,“你这怎么回事?”

辛榕跟孟冬林一同站在过道里,先耸了耸肩,然后口气温和地说了句,“说来话长。”

其实辛榕近来的一系列反常行为,孟冬林早就有所觉察了。

辛榕习惯往心里藏事,孟冬林认识他太久了,知道逼不出来他的话,只能等他自己想通,或者时机到了再聊。

但是当辛榕轻描淡写地把自己刚签完结婚协议这个消息抛出来时,孟冬林还是被彻底打蒙了。

他们两人一人拿了一盒外卖,坐在吧台边。于聪和另外两个年轻店员坐在不远处靠窗的位置。

那边三个人嘻嘻哈哈的没个正经,正在毫无下限地讲各种荤段子。辛榕和孟冬林之间突然安静了几秒。

等到孟冬林骂了声“操”,窗边的笑声也一下停了。于聪咬着块里脊肉,不明就里的回头看向吧台,只见孟冬林把手里的一次性筷子“啪”的一下拍在台面上,一边点头一边说,“你现在真他妈出息了,结婚这种事也可以跟我这儿先斩后奏!?”

辛榕知道孟冬林要发火,发火是免不了的。这比他想象的情况要好很多了,估计是碍于其他员工在场,孟冬林给他留了点面子。

辛榕听着他骂人,自己埋头又扒了口炒饭,咀嚼咽下了,才说,“冬哥,是我不对,你消消火。”

孟冬林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年纪轻轻的,才21岁,就为几个钱去签这种协议。孟冬林气得眼眶发红,一字一句地问他,“是为了房子吗!?”

辛榕摇头,说,“不至于冬哥,那不都是身外之物么。”

他这时候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说话还那么有理有据的。孟冬林一口老血噎在喉头,一下迁怒到坐在窗边三脸懵圈的人,衝他们吼了一句,“别在这儿看热闹,里面办公室待着!”

于聪立马从高脚凳上滑下来,一连说了几次,“师傅你消消气,消消气……”然后抱着饭盒往里撤。

只有辛榕坐在吧台边,一脸平静地吃外卖。孟冬林又问了他几次是为了什么原因,他都否认了那些猜测,最后他对孟冬林说,“只有一年时间,签就签了吧,不是多大的事。”

顿了顿,他放下筷子,抬眸看着孟冬林,声音不大但很诚恳地说,“冬哥,这事不管是什么结果,我自己都想明白了。就算最后没弄好,也怪我年轻不经事。你别气了,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