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语馨的帷帽还是带着,她的马车候在了不远处。

半坡亭没有什么隐蔽的,下人也都在不远处,二人见面,光明正大。

沈寒霁隻身入了半坡亭,面色淡淡:“不知刘五姑娘想要与我说些什么?”

刘语馨踌躇了片刻,才按照自己想好的说词道:“虽然我说的有些荒谬,但沈大人且听我先说完。”

沈寒霁不点头也不应,似是默认。

斟酌了一下,她才道:“我先前落水,病了一场,许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看到了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说到这,刘语馨忐忑的看了眼面色淡淡的沈寒霁,随即又急忙的道:“沈大人只需要听一听,也可不信。但我总觉得这事该与一个人说一说,而沈大人则是最适合的人选。”

沈寒霁扬眉:“为何是我?”

刘语馨没说报恩这一事,只是说了别的借口:“因为沈大人与裕王殿下之间的关系。”

因清宁郡主的事情,裕王对沈寒霁已然是相见生怒的程度。

沈寒霁略一挑眉,不成想还会牵扯到裕王的身上。

刘语馨低下了头,继而道:“我做了一个梦,梦到许多事情又真真切切的发生了,我怕被当成邪祟,所以从未敢与旁人说,可是这梦里边有一事让我胆颤心,我不得不说。”

裕王造反的事,刘语馨与父亲说了。

她也是以同一套说词与父亲说的。父亲起初不信,但接着有些事情她先说,后来确切的也发生了,刘尚书也只能相信她是真的梦到了未来的事情。

还让她不要胡乱说,他也不会把这事捅出来,只会站在太子那边,绝对不沾惹裕王,以此明哲保身。

可刘语馨想报恩,也想与沈寒霁交好,他往后可是权倾朝野的权臣,与他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么一座大靠山,她怎能白白错过了?

沈寒霁本就聪明,没等她把话说出来,便以她方才提到的裕王而联想到了一些事情。

刘语馨还要再言,沈寒霁适时打断了她:“你无须再多言,若是为了这些荒谬的事情而约我来这里,大可不必,往后也切莫再如此。”

“沈大人,你且听我……”

沈寒霁那向来温和的眼神沉了下来,多了几分冷冽。

被他这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刘语馨的话语戛然而止。

沈寒霁看了眼马车的方向,声音漠然的道:“议论朝廷中的政事和皇室贵族,刘五姑娘是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还是觉得父母双亲,家中族人的脑袋也在项上待太久了?”

刘语馨脸一白,话语一塞。

沈寒霁收回目光,冷漠的看向她,毫无温润之色。

“刘五姑娘,容我问你一句,你如此愚笨,你双亲可知?”

刘语馨隻觉得原本只是想着帮他,可忽然被他骂愚蠢,她瞪大了眼,觉得自己的一腔热意全然喂了狗,也被狠狠的泼了一盆冷水。

沈寒霁清冷一笑,继而缓缓的道:“莫要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就妄想把别人玩弄与股掌之间。”

话到最后,刘语馨似乎听出了些什么,心中慌了慌。

“我不明白沈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明白。”沈寒霁淡淡的道。他又继而道:“你唆使五弟仗势欺人抢夺铺子的事情,本不想拆穿,但你一而再地接近永宁侯府的人,我便不能忍。”

“我只是,只是……”想报恩!

这话她没办法说呀!

隔着一层薄纱,沈寒霁也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轻悠悠的道:“任何的借口,都不能改变你利用永宁侯府的名头,利用五弟抢自家人的东西。且所谓的借口,也不过是你给自己的私心寻的正当由头罢了。”

被他这么一说,刘语馨白了脸,她并没有……没有给自己的私心寻正当由头。

不知为什么。

以前她都是以报恩这个由头正大光明的接近侯府的人,可为什么听了他这么说,她心底有些虚了起来?

未让自己思索原因,她随即抓住了重点。

“抢自家人的东西……?”什么意思?

沈寒霁道:“你想尽办法要得到的东街铺子,是我娘子先定下的。”

闻言,刘语馨心底大骇。

“那铺子是温……是沈三娘子看中的?!”

沈寒霁未回她,只是佯装疑惑道:“尚有一事,我疑惑了许久,你是怎么知道调香阁东家的母亲是东疆人的?连锦衣卫都没有查出来,你又是怎么知晓的?莫要否认,我去调香阁寻过齐东家了,他也坦白了。”

沈寒霁的话语一落,刘语馨的身子一抖,险些站不稳,忙扶住了亭子的柱子。

她颤颤的解释:“我、我只是偶然得知的,我隻想着他母亲虽为东疆人,可他父亲是大启人,定然不是什么暗探逆贼,所以才以此做借口来让他给我供货的,我并没有什么不轨的心思!”

上辈子,刘语馨远在千里之外的锦州。但也隐约听说过调香阁的事情,调香阁东家生母为东疆人,因此被抓去审问,但没过多久又被放了出来。

既然能平安无事的放出来,那便也说明了这调香阁东家不会是什么暗探,只是平民百姓。

但生母是东疆人的身份总归是极其敏感的,她想着若是以此要挟来促进合作,只要她不对外说,其实对谁都没有任何的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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