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霁面上含笑应下。

宴席过半,偏殿中渐渐有人上前与温盈攀谈。

来时,有些大臣特意嘱咐妻子与状元娘子交好。

沈寒霁为文官状元,本来按照惯例是如翰林院当职的,可如今却是进了大理寺,可见皇上对他的器重。

现在是拉拢沈寒霁最好的时候,自然不能错过。

对来攀谈的贵女贵妇,温盈应对得体。

明国公夫人打量了一下温盈,随之与永宁侯府主母道:“你家的这个三媳妇,也是个得宜的,往后也可多带出来走走。”

主母笑了笑,看了眼温盈,点头:“自然。得多带出来走走。”

三郎为文臣,她的儿子为武臣,有他在朝中相帮衬,在外也会少些麻烦。

宴席散去,温盈随着主母一同从偏殿出来。

适时沈寒霁也已经等在了殿外。

温盈看到沈寒霁后,下意识的转回头看向尚书之女。

果不其然,她看到了那尚书之女一脸惊讶之色。

似乎没有想过自己记了两辈子的恩人竟然会是状元郎。

温盈心底冷笑,收回目光,朝着沈寒霁款款走了过去,笑意吟吟。

沈寒霁看到温盈的笑意,有一瞬的心领神会,随即走了过去,朝着主母喊了声“母亲”,随即走到了她的身旁,脸上带着温柔笑意。

夫妻二人目送秋波,没有隻言片语却情意绵绵,让那些以为又或者是希望他们夫妻感情不好的贵女们的念想瞬间破碎。

这、这哪里是夫妻感情不好了!

分明就好的很!

交付中馈

坐在回侯府的马车内,温盈什么都没说,沈寒霁也什么都没问。

许是能感觉到她此时的心情,默默的把她揽在怀中,轻拍了几下肩膀。

温盈轻轻推了推他:“我无事,就是今晚喝了几杯果酒,头有些晕。”

沈寒霁温声道:“我给你揉揉。”

温盈正想拒绝,他手已然抬了起来,微凉的指尖已经按在了她的额头上。

温盈确实有几分头疼,看到那刘家女的时候,有太多不属于她自己的情感一下子涌上心头,脑袋,她整个人的是蔫蔫的。

沈寒霁按了一会,有些舒服,但也没起什么作用。

不知不觉便回到了侯府。

主母嘱咐他们早些休息后,温盈与沈寒霁便朝着永宁侯夫妇二人行了行礼,目送他们夫妻二人离去后,他们也并肩回云霁苑。

许是温盈兴致不高,所以一路无话,便是连身后的婢女都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两人回到房中,沈寒霁与她道:“莫要太过在意,我吩咐人给你熬药过来。”

温盈“嗯”了一声,随即相继去梳洗沐浴。

向来沐浴小半个时辰的温盈,这回却是简单洗漱后就回房了。

沈寒霁回到房中。阖上了房门,转身看向内间,隐约可见在床榻之上的单薄身影。

徐步走进里间,拨开了珠帘,绕过了屏风,便见温盈抱膝坐在床上发呆,帐幔也还未放下来。

温盈知道他进来了,而后悠悠的道:“梦里边的那个人的孤单和悲伤,怨和痴我都能感同身受。在被熏香影响之下,她最黑暗的那段时日,每天都过得很焦虑不安,可她却无人诉说这种不安。直到有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子与她慢慢的交好,她似乎又见到了曙光。她与那女子开始慢慢的交心,可不久后,她却发现,这个女子不过是想借着她去接近自己的丈夫而已。”

最后的这一句话,温盈说得有些哽咽。

沈寒霁坐到了床边,看到了她眼角带着微微的红痕,还有些许湿润。

看到她这样,他的心里头的沉闷逐渐加深。

“那个人去质问这个女子为什么要利用她接近丈夫,可女子却说她堂堂正正,没有半点坏心思,反倒怪那个人心思不正,心胸狭隘得看人也狭隘。”

温盈把脸埋到了膝盖中,继而闷声道:“那个人连曙光都没有了,也倒下了,把自己关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边,点着熏香。似乎熏香能把她带到一个虚无缥缈的世界中,没有任何忧愁的世界。”

温盈的声音也逐渐的哽咽了起来,膝盖处的浅色衣裙也被眼泪濡湿晕染开了一小片。

温盈伤春悲秋之时,背上微微一沉,他的手心抚在了她的背上。

带着沐浴之后的暖意,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透了进来,熨到了她背上的肌肤。

那手掌继而轻缓的在她背上轻拍着。

许久之后,他才开了口,和润温声的道:“是我对不住你。”

温盈今夜喝了几杯酒,又被这感同身受的痛苦所累,也没多想便嘴一瓢,径直开口道:“我又不在意你,我在意的是那个尚书之女。”

背上的手微微一顿,话说出口后的温盈也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得过了。

片刻的沉默后,温盈心底的那些感伤也因自己的嘴瓢衝淡了许多。

但现下悲伤少了,却多了那么点尴尬。

不管了,总归感同身受的受了委屈,便任性一些,他爱怎么想便怎么想。而且他那么聪明,无论她说不说出来,他也该知道她的心思的。

背上还在继续轻拍着,他什么都没有说,好似什么都没察觉。

许久后,温盈抬起了头,抹了抹眼眶的眼泪,与身侧的沈寒霁道:“劳烦夫君湿条帕子给我擦一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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