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沈寒霁的书童。

蓉儿摇了摇头:“奴婢不知,方才过去的时候,并未见到青竹。”

温盈秀眉微颦,但还是放下了笔,起了身。

既要研墨,也并未把搂起衣袖的襻膊取下。

沈寒霁的书房很是幽静,平时便是她都极少来。原本打扫书房的是徐氏安排的一个美婢,但不知怎的,前段时间被沈寒霁赶了出来,书房就由书童青竹来打扫了。

行至书房外,敲了敲房门。

“门未上锁,进来。”

温盈推门而进,随之迎面拂来的是与沈寒霁身上那淡淡的冷香气息相似的笔墨书香。

这书房充斥着他的气息。

因他说过,书房之地,他不喜有过多的人来。所以除却新婚最初,她后来就没进去过,只在外边就止了步。

书房雅致整洁,三扇窗台皆有养得极好的兰,菊,竹,可见书房主人的清雅。

最为显眼的,不是沈寒霁,而是他那桌案上那小碟光鲜红润的果子。

沈寒霁自书案中抬起头,更是抬起那似乎永远噙着淡淡笑意的眸子看向温盈:“我缺个研墨的人。”

温盈行了过去,站在书桌旁,开始研墨。

襻膊搂起衣袖,露出两截纤细白皙的藕臂。随着研墨轻微的晃动,那戴着红镯子的纤细藕臂晃人得很。

“方才来时,似乎在忙?”

温盈不看他,隻专心研墨,语声清淡的回道:“方才在抄佛经祈福。”

“是为我殿试祈福?”

温盈沉默。她是为自己祈福,希望佛祖看在她真诚抄佛经的份上,能让她多活得久一些,不图长命百岁,隻图长活九十九。

温盈沉默了一会后,开口道:“夫君才华横溢,我做这些只是画蛇添足,让夫君看笑话了。”

沈寒霁笑了笑:“祈福,求的是心安,你既忧心我,我又为何笑话你?”

“夫君不笑话,那便是最……好。”好字,在看到送到唇边的红果子时,显然停顿了一瞬。

心口也猛然一悸。

“我方才尝了尝,果子很甜,阿盈也尝一尝。”声温音和,听似是蛊惑。

沈寒霁的手如他的人一样,很好看。修长白净,指节匀称又协调,指节不显文人之气,反倒是有几分武人握剑之力。

便是这手,多次让温盈在床榻之间欢愉。

可二人亲密皆在床榻之上,而床榻之下,穿上了衣裳后,比谁都正经,几乎从未有肢体接触,更无相互喂食过。

鬼使神差的,等温盈反应过来,已经咬了一小口,香甜瞬间在唇齿之间蔓延了开来。

“可曾消气了?”

温盈瞬间清醒,看着沈寒霁的带着笑意的脸,忽然觉得这果子难以下咽。

逗弄生闷气的小猫小狗,不过是一尾小鱼干,一块小骨头,便能让他们摇尾乞怜。

沈寒霁当她是什么?

猫?还是狗?

咽下了果子,温盈表里不一的笑了笑:“是很甜。”

他手中还捏着半颗果子,温盈伸手拿过,自己吃了,把核吐在了仅有一颗核的器皿中。

吃了一颗,一点也不想吃第二颗了。

沈寒霁拿了一旁的帕子轻拭了指尖的水渍,随而淡淡道:“我是我,清宁郡主是清宁郡主,切莫混为一谈。”

温盈一愣,他这是在向她解释?

两年了,他从未有过一句解释,今日是撞邪了吗?

但转念一想,或许是因昨日的事情良心发现亏待了她,可他有良心可言吗?

温盈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没有问他究竟是怎么了。

总归,他解释了。

心里因那果子而胸闷的心情而有了些舒缓。

“且,果子有什么错,总不该是因从裕王府出来的,便被定了罪,是不是?”

沈寒霁的声音中带了几分笑意,似乎轻而易举便看穿了她的症结所在。

自己的小心思被看了出来,温盈耳朵微热,头埋得低低的研墨。

“我并未说果子有错。”温盈小声道。

但她方才把全部果子送过来的意思,分明是迁怒了果子。

“我不喜太甜的果子,一会你拿回去分了。”

温盈不好再拂了他的意,轻“嗯”了一声。

墨研得够用了,沈寒霁便让温盈回去了。

温盈离去前,还是把那果子给端了出去。

一碟子果子端来端去,今日从裕王府出来,再进了侯府,又被推来推去,真真的是果生坎坷。

温盈端着果子出来,蓉儿见了,一愣:“娘子怎又把果子给端出来了?”

温盈耳朵再而一红,低声道:“夫君不爱吃,端回去,我俩分了。”

听到有果子吃,蓉儿的眼神都亮了,眼巴巴地盯着那果子瞧。

那可是樱桃,主子家才能吃的果子呀!

见她这模样,温盈笑骂了一声:“恁个吃货。”

沈寒霁透过敞开的窗户,看着主仆二人笑着回了房,继而提笔落墨。

方才回了书房,正要提笔写卷子之时,脑中忽然又浮现了梦中温盈满脸忧愁的模样。

她回光返照之时,坐在榻上与他诉说过往。说他从未与她解释过围绕在他身旁那些女子的关系,她总是难以抑製的想了又想,想得终日寝食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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