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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寻春落在走廊地毯上的目光一滞。

桑朔靠近了些,拧着眉头一脸不爽:“郁寻春,你不会以为我来找你是为了让你负责的吧?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人?

“再说了,那郁池夏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你看看你现在脸白得就像刚从土里挖出来的一样,碰一下就得散架,你负什么责呀?你对上郁池夏,你不得被他生吞了?

“而且!”桑朔非常极其不高兴,“我都说你家宴青川,给我递了一个条件开得非常好的合同,我问你这事儿怎么看的。你昨天是不是没有好好听我说话!”

一直没吭声的郁寻春,眼睫轻颤:“宴青川?”

“哈!”桑朔服了,“精准捕捉到关键词是吧!”

那一瞬间,郁寻春对宴青川的思念和爱意达到了顶峰。

他很想他。

沙滩在阳光下是金色的。

衝到岸边来的浪花是白色, 像个调皮的小孩,起起伏伏,反反覆复。

细腻松软的沙踩上去像橡皮泥,被海水浸透后反而硬硬的。

郁寻春赤脚蹲在沙滩边, 任由浪一下一下打在他脚上。

他捡起一个颜色漂亮的海螺, 刚贴到耳边, 身后响起凶巴巴一声:“喂。”

一隻脚从后轻轻踹在他屁股上。

郁寻春没防备,双膝跪地地栽进海里。

他险险地双手撑地,裤子湿了, 衣摆也湿了。

回头, 桑朔单手拎着鞋子站着, 戴着墨镜, 嘴角挂着得逞的笑:“郁寻春,你怎么这么能在外面晃荡?天天都在酒店找不着你人。”

郁寻春拍拍手上的沙起身,也没生气:“桑朔,你好黏人。”

桑朔:“……”

桑朔是发现了。

郁寻春现在确实不像以前那样和他斗嘴,因为他改变了攻击方式。

他以事实让桑朔无从反驳。

但凡他现在要是顶一句“谁黏人了”,郁寻春就会一副包容的语气说“是是是,你不黏人。”

不是,谁教他的啊?

桑朔无语凝噎半晌:“要不是无聊,你以为我想找你?”

郁寻春点点头,转头继续捡他的海螺。

桑朔一脸骂骂咧咧, 跟在他身后, 百无聊赖地拿脚踢着沙子:“你捡那些玩意儿干什么?”

郁寻春顺手将手上的海螺递给他。

桑朔嫌弃:“这些海螺的声音我早八百年就听腻了。”

话这么说, 他还是下意识将耳朵凑了过去。

大海有很多种声音。

郁寻春只有听得够多, 才能真切地给游戏玩家还原所谓的身临其境。

海螺里的声音,或许谁都注意不到, 但难道仅仅是因为觉得玩家注意不到这些细节就不做吗?

万一就有人哪天路过海边时,想要捡起岩石滩缝隙里的海螺听一听呢。

桑朔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盯着郁寻春。

之前他给自己录专辑桑朔就隐约意识到,现在更是确认了,郁寻春是个细节怪。

两人沿着浅海区的沙滩一路走,走到一半开始蹲在岸边看海星移动。

它走得很慢很慢,还在沙滩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岸边太阳大,再晒下去要成海星干了,桑朔看不过去,手动帮它回了家。

还报了一个数:“58。”

郁寻春莫名看他:“什么意思?”

“第五十八隻被我送回家的海星?记不清了,瞎说的。”桑朔脱下衬衫,系在脑袋上,给自己的帅脸进行物理防晒,“我以前住在海边,经常和我奶去赶海,你捡海螺看海星,都是我玩剩的。”

桑朔十六岁离家,小时候总是嫌弃自己浑身的海腥味儿,吃腻了那些海製品,现在倒是时常怀念。

“那你怎么不回去?”

郁寻春捡了个石子打海漂,扔得有点用力,石头飞太远,没看见落点。

桑朔嘲笑他菜鸡,一边找石子要给他秀一手一边道,“我爷奶都去世了,家里没人,回去干嘛。”

小时候桑朔的父母出海遇难,他是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的,后来他们相继去世,他就离开那座海滨小城进大城市闯荡了。

九漏鱼,可是黑粉最爱嘲讽他的一个黑点。

不过桑朔运气好,一进城就被星探发了名片。

他一开始连普通话都不太说的顺,后来还不是回回考核都压过那些练习生,拿了第一。

桑朔打出去的石头在海面弹了十下,他猛一拍手对郁寻春显摆道:“看见没看见没,我什么实力!

“我奶就常说我海漂打得好,肯定什么事都干得好,我奶说得果然不错!”

郁寻春打不过他,听到这话又觉得自己好像应该安慰他一下。

但他不会安慰人,纠结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能略显尴尬地转移话题:“所以,你要签南山吗?”

桑朔一点也没意识到刚才有人在心里天人交战,顺嘴问:“你觉得呢?”

“我怎么知道。”郁寻春丢出一个石子。

桑朔抛接着手里的石子:“老实说,我其实也觉得自己有点钻牛角尖。”

机会是不是靠自己得到的又怎么样,总归是自己的机会。

郁寻春也没有吭声。

他没办法给出桑朔签或者不签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