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安心睡吧,还想让你明天有个好精神,带你环城一圈。”程雨把人推回房间去,“我也算是要尽地主之谊的,还跟我客气。”

温旭尧顺应着他的步伐笑着走回去,待到门口,无奈地揉揉他的脑袋,“行,听你的,那你也早点休息。”

“嗯。”

程雨倒是想早点休息,但睡得不是很好,梦里他在被人追杀,跑了好几个山头还没把人甩开,一阵阵局促的手机铃声才把他唤醒了。

程雨冒出一阵冷汗,手机屏幕的亮光打在天花板上,让他下意识就拿过手机关了声音。

陌生号码,程雨人没清醒,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陌生号码指定不是好事。

脑子指挥着不接,手指却划错了方向。

电话接通,电话那头嘈杂得厉害,莫名其妙的音乐声一下把程雨震清醒了。

“喂?您好?……您好?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程雨爬起来开了灯,无奈道,“您哪位?”

“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是青涌酒吧,你男朋友在这边喝醉了,麻烦你过来接一下,我们这边马上要下班了。”

程雨看了眼时间,才早上四点。

他略微烦躁地抓了抓头髮,“你搞错人了,我没男朋友。”

“你没男朋友?可是没错啊,他这边确实是备注你为老婆啊,你是不是吵架把你老公拉黑了?我们本来让客人自己打的电话,但是你把他拉黑了,我才用自己手机打的,而且啊他的脸上不是有伤吗?”

酒保要哭了,这个嗓子粗的女人能不能可怜可怜他这个打工人,把她老公接回家啊。

他把手机塞到喝得烂醉的林予安嘴边,努力将人唤醒,“这位先生麻烦你跟你老婆说句话。”

“老婆,呜,老婆……不要不喜欢我……”

林予安的声音缥缈而空虚,因为烂醉还有些含糊不清,从电话里传来的不那么明晰的声响,却完全是林予安每次醉酒后缠着自己的瞬间,贯穿了程雨晃荡的灵魂。

程雨的脑子里霎那间闪过很多东西,却快到抓不住。

不会吧?

失去

程雨抄起外衣, 轻手轻脚出了房门。

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欲挣扎着泛出天光。

客厅的家具映着朦朦胧胧的光影,轮廓并不清晰, 还是处于夜晚与白天时间的亮度,让人的心情变得很差。

奶奶的房间门没关紧, 之前程雨担心, 总是有半夜起床去看看奶奶的情况,于是叫她开着半条缝别把门关实,这个时间正好是她浅眠时, 程雨怕吵醒她, 步伐放得更轻更慢。

等上了电梯, 他憋着的气才悄然松懈,只是被突然叫醒的身体也还带着乏倦, 被凌晨的风一吹, 脑门凉凉的,更疼了。

这个时间点的车不好打, 程雨等了十分钟,才坐上网约车, 去那个酒吧, 要三十分钟。

司机师傅可能是有点疲倦了, 笑说着自己一个晚上没接到单子, 这刚准备睡会儿就接到程雨的订单。

他说, “感谢你啊小伙子。”

一路的灯带点亮灰白的天地交线,程雨复杂而纠结的心情在临近地点时逐渐平静。

酒吧门口的灯牌暗了不少,连门都关掉了一半。

程雨到时, 店里已经没有了音乐声,员工拿着扫把走走停停, 无精打采地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

程雨环视着周围的环境,才在靠近dj台的卡座里找到趴在桌子上的林予安。

男人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手机撇到一旁,不知怎么搞的,还摔裂了屏幕。

见到程雨进来,还在一旁的酒保连忙跑过来拦住他,“不好意思啊,我们马上就要关门了。”

酒保的声音很清脆,好像就是刚才给他打电话的那个人。

程雨指了指林予安,“我是过来接他走的。”

“啊?那刚才电话里的人就是你吗?”酒保呆住了,又立马改了口,“不是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以为你是女生……”

程雨不想再解释这个,礼貌地朝他笑了笑,“您忙您的吧,不用管我们。”

“好,需要帮忙再叫我,醉酒的人都蛮重的,你一个人可能扛不动。”

程雨对他道过谢,他才没有负担地继续干活去了。

男人还是趴在那里不为所动,逼近了就能闻到一股醉人的酒气。

不知道他究竟喝了多少才能醉成这个样子,桌子上还没被人收掉的啤酒瓶倒是东倒西歪地摞了两排。

程雨在他身旁坐下,拿过被林予安丢弃在一旁的手机,拉过男人的手指想用他的指纹解锁,屏幕上的裂痕先划过程雨的指腹,有点刺疼。

程雨灵光一闪改变了注意,他滑开密码锁,在林予安的手机键盘里输入自己的生日。

密码匹配,林予安的手机被他毫不费力地打开。

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密码。

疑虑的种子在程雨心中逐渐安定生根,他拿着男人手机的手有些紧颤地在发抖。

找到林予安的通讯录,第一个就是备注着“a老婆”的号码。

程雨点开那个备注名,里面那一串数字,果然就是自己的手机号。

程雨在来的路上还在想,世界上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但想到林予安喊的那几声老婆,程雨又不确定了。

自己都有机会重生,那林予安当然也能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