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意思是,我不问你,你也别问我。

这是赵临清第一次从林予安口中听到如此界限分明的话。

如果隻做朋友是这种距离的话,他真的不想。

赵临清从余光中窥见林予安的侧脸,男人的脸依旧线条分明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可他们的距离疏远得就像普通朋友。

他想如果自己主动一点的话,他们之间是不是就能恢復成以前的模样了?

“我脸上有东西?”林予安给他递了支笔,笑,“看课本别看我了。”

昨天晚上见到程雨,知道他没有搬走的打算,林予安悬着的心终于得以放下。

总之,程雨没有移情别恋,换句话说,程雨迟早是他的老婆,上次吻他的事情,过两天就会气消了吧。

林予安放学先回了一趟家,这么多天他都闷着没出门,既然程雨回来了,那今天晚上正好出去运动运动放松一下。

在他们楼下的电梯口,林予安看见一个七十岁左右的奶奶在过道徘徊,她看起来有点局促,见人来了才停下踱步的脚。

不知道她在这里多久了,电梯没来,林予安才去按,等了一会儿,电梯门打开,她才跟着自己进去。

奶奶脚步稳当,也有精神,衣着整洁不像生病的样子。

林予安撂下袖子,见她没有按楼层,才问,“您几楼?”

“我住十二楼,谢谢你啊小同志。”

十二楼?十二楼住的只有他和程雨啊。

林予安还以为她是记错了,又确认了一遍,“十二楼住的是程雨吧?”

“对对对,程雨是我的孙子,小同志你认识他?”

闻言,林予安不由得看向了她,程雨的奶奶,他没见过。

“奶奶您好,我是程雨的……朋友,就住在你们对面,我叫林予安。”

“是吗?那太有缘分了,”她笑起来很爽朗,又干练,“幸好遇到小同志你,我这刚来城里,这些都不太懂。”

今早程雨去学校了,她一个人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中午把家里收拾了一通,寻思着离程雨放学还有点时间,就自己出门溜达溜达,熟悉一下环境。

不过乘电梯的步骤没记全,脑子不知怎的没拐过弯来,也是胡乱上手按了按钮。

可等了半天也那铁门也没开,她还以为自己按错哪里,把电梯搞坏了。

林予安问,“您是过来玩的?”

“不是,是我们鱼儿孝顺,啊,鱼儿就是我们家程雨的乳名。”

她怕林予安不懂鱼儿是谁,于是解释着,“鱼儿接我过来住段时间,他要读书又要照顾我,我本来是不打算来的。”

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满面慈祥的笑容,又是心疼,又是骄傲地细数着程雨的好,话一出口就停不下来了。

“不过他非要我来,说房子都给我租好了,环境都帮我选得特别好,这个孩子从小就这样,倔得很,又善良……”

“之前他住的房子一个人住刚刚好的,为了我租的这里,”她这会儿才有些窘迫,“这边的房子很贵吧?”

程雨隻跟她说房租已经找他爸爸要了,叫她不要担心。

但程雨和程德水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她知道的。

奶奶没听见回答,才见林予安略微失神,忽然间连眼神都没有了光,不禁让人担忧,“怎么了孩子?”

他脸上没有了笑意,像被打击得体无完肤而露出挫折的颓败感。

“没,没事,”林予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您是说,程雨租在这里是为了您?”

“难为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奶奶叹息,又无奈笑道,“其实我更想他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电梯到了,林予安还在走神,奶奶有点放心不下,便拉住他,问他要不要来家里坐坐,“鱼儿一会儿就回来,说要带朋友来呢,晚上在我们家吃吧。”

程雨带着钱高峻和燕楷回来的时候,没想到会在自家客厅里,看见正襟危坐着和奶奶交谈的林予安。

怔愣间,钱高峻像回自己家一样,已经在门口换好拖鞋,程雨也收回望向林予安的目光,转身招呼着燕楷进来,“鞋子在这里。”

“奶奶,好久没见了,您一定还记得我吧?”钱高峻自己进了家门,一屁股坐到了林予安和奶奶中间,“我是高峻。”

她被这么一揽,瞬间想起来了,“当然记得了,得有几年没见了吧,现在长得真精神。”

程雨初中时,她曾经在城里住过小半个月,当时钱高峻天天和程雨黏在一起,跟在程雨身后叫她奶奶。

那段时间很美好,她不会忘的。

“奶奶,我带朋友回来了,”程雨带着燕楷从门口进来,这会儿才插得上话,“那是高峻您知道的,这是我另一个朋友,燕楷。”

被指到的燕楷立刻收起平日里的痞气,第一次见到朋友的家人,他没能像钱高峻那样放得开,语气也是恭恭敬敬的,“奶奶您好,我是燕楷。”

“不用客气,”奶奶自然也看出了他的拘束,笑着让他他坐下,才对程雨解释家里怎么多出一个人来,“刚才在楼下忘了怎么用电梯,遇到予安帮忙,我就自己做主让他留下来吃晚饭了。”

“没事,”程雨不想让奶奶看出端倪,并没有把林予安的出现放在心上,怕奶奶有负担,他说,“都是邻居,吃顿饭没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