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安被他一套连招弄得有点懵,这会儿配合着抬起脚。
他如此淡定地去捡地上的钱,没有丝毫被侮辱的羞耻感,让围观的人都不禁佩服,果然还得是脸皮厚的人才能赚到钱。
之前追林予安不要脸的劲原来还能发展到这。
人一醉话也跟着变多,于是他们的话题又从佩服程雨,变成了唾弃程雨,果然不要脸的人就是不要脸。
程雨捡完地上的钱,又仔细搜索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漏掉任何一张辛苦钱,才神清气爽地从地上起来。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程雨把钱努力塞进口袋,笑眯眯的,“有事儿您一定再叫我。”
“程雨。”
他正打算离开,还没来得及真正转身,又听见大少爷叫他。
男人目露晦涩难懂的神情,高傲,难驯,像一条野狗,“我还没同意你走。”
程雨方才蹲在地上太久,这会儿站起来,实则有些撑不住了。
他不想再和他们纠缠,“还想让我干什么?表演一个什么低俗的舞蹈,让你录视频,可以吗?”
“林予安,”程雨盯着他看 ,忽然笑道,“你现在特别像一个,不知道怎么跟喜欢的人相处,所以故意来招惹别人的小学生一模一样。”
程雨当然是开玩笑的。
林予安耍了他一个晚上,他现在酒精上脑也有些不清醒了,所以说了些打趣恶心人的话。
程雨垂眸,等待着林予安反击,可等了许久,却没听到任何响动。
他忍不住抬眸,朝半掩在黑暗里的林予安看过去。
男人硬朗俊俏的脸憋得通红,像是被戳中了心事。
盘问
干什么?
说话啊!
程雨不知道林予安在脸红些什么。
可能是太过生气,所以一时昏了头,才找不出什么有力的词句来反驳他,否认他的说法。
程雨自知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也及时收了拳头,趁气氛尴尬,赶紧开溜。
幸好都是一些醉鬼,根本不会有人记得他的发言。
“嘶……”
程雨离开包间,松弛感一上来,胃便绞得天昏地暗。
二十八岁以后他就开始养生,应酬也少了,肠胃好得不得了,没想到如今还是败在了二十岁的身体上。
程雨去卫生间多待了一会儿,领班大概率会以为他还在808,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找他干活。
程雨拧开水龙头,用热水认真洗了把脸。
温热的水流落在他发烫的脸上,胶着着的水雾和热气让人昏昏欲睡。
程雨去走廊接了一杯热水灌下肚去,才稍微觉得好受些,清醒点。
他今晚陪着林予安幼稚了一把,其实只要拒绝,根本不用喝什么酒。
虽然赚钱也很重要……
只不过酒精这会儿终于上脑,程雨再没什么脑细胞去思考,脚步虚浮地走了一段路,还是偷偷摸摸地回到了员工室,躲在角落里闭一会儿眼睛。
希望林予安的包间不要再出什么乱子,也希望林予安不要太早走了,不然领班要知道他在偷懒,今晚的基础工资可就要被扣走了。
程雨不敢睡太久,头沉沉地磕在膝盖上,浅眯了一会儿。
他是被一阵说话声吵醒的。
有人进了更衣室换衣服,程雨才猛然从睡梦中出来,一瞧时间,已经接近五点,是要下班的时间了。
他的头脑还是沉的,但没听见领班训人,应该就是没人发现他不见了。
程雨跟着大家换掉工作服,在值班表上签完字。
程雨用掌心轻揉着自己的眉骨,觉得自己能分辨东南西北,才给燕楷发消息。
他决定去楼下等燕楷,这里太暖和,吹一吹冷风才够让人清醒。
接近早晨的会所没有那么热闹,大部分的客人早就离开,去了别的地方。
程雨下楼时,五点的天蒙蒙亮着,几乎是灰暗一片的天空,埋着隐约可见的月亮。
略带潮湿的空气被风一吹,惊得人发抖。
程雨有点后悔提前下来吹冷风了,风不仅没有把他吹清醒,还把他的头吹疼了。
不知道燕楷什么时候才能下来,程雨看了一眼手机,也没有短信。
他看见路边的人行道上有一张公共长椅,站不住了,便朝那边走去。
这边城市规划好,发展也好,没有流浪汉和他抢椅子睡,程雨想着,为自己的幸运笑出声。
他坐在那儿抿着嘴角,笑得很乖,沉浸在酒醉海洋中的他安静得不太言语,只是没有什么力气,而软下来的身体不能支撑他去坐得笔直。
这个点的马路上车流很少,安静得连风声都变得无比清晰。
程雨在想,燕楷什么时候下班啊,就听见耳边传来嘈杂的说话声。
他想是燕楷下班了吧,于是抬起沉重的头,笑道,“你来啦。”
程雨的视线稍微有点模糊,不过眼前的男人和燕楷的体型差不多,大约是一个人。
他忽然变得没有什么戒心,又听见男人问,“你把我当谁了?”
“没有当谁,”程雨拉住他的手,想让他把自己从椅子上扶起来,“我们走吧。”
椅子好凉,冻得他屁股都冰了。
了面前的男人迟迟没有动作,程雨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帮自己,嘟囔了一声,“我好像喝了很多酒,有点站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