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1 / 1)

雨季(1v1骨科) 喵可乐 9809 字 3个月前

晚上六点,祝以安出门去参加高中毕业同学聚会。留祝唯和父母在家。

祝唯百无聊赖仰躺在柔软的鹅绒被上,盯着天花板上一只打转的小飞蛾发呆。

祝唯初中毕业,祝以安高中毕业,两人都将要进入新的人生阶段。

难以启齿。但祝唯舍不得祝以安。

她无法想象没有这个人的生活将会是什么样子,从六岁到现在的每一天,她最亲最ai的人都是祝以安,这个人已经在他生命里占据了大部分,为她驱散了几乎一切难以忍受的黑暗。

而现在这个人将要到更大更遥远的世界发展。

他目之所及将不再有她百分百的参与。

祝唯知道,祝以安不可能陪伴她一辈子,他有自己更广阔的人生要探索,祝唯也不会阻止他去成为更优秀的人。她不过是他人生前半部分一个以亲人的名义捆绑在一起的角se。

祝唯不敢想象,没了这层血缘关系,她还会不会有机会与祝以安相遇。

这层关系同时又是她走向他最大的斥力。

她感到一种无形的力量,仿佛是人与人之间分离的必然x在作祟。这gu力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在极模糊的幻象中,她捕捉到祝以安决绝的背影。

祝唯冥冥中感到,她走向他的路,无疑是这世上最崎岖的路。

飞蛾撞上了灯罩,翅膀垂落,直直地掉落到地上。

可祝唯不甘心,目前,以祝以安的实力,去帝都大学的中上排名的专业可谓是绰绰有余,祝唯当然希望祝以安去最好的学校,但她有私心。

帝都实在太远,北上的路途太过漫长。像北国的冬天一样,无尽头。

而g城大学虽略逊se于帝都大学,但离家的距离不过一小时车程,只要祝以安想,每周回家一次不成问题。

祝唯不愿再想,也不敢想象与自己相伴长大的祝以安在自己的余光里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思绪被手机亮屏打断。是于铭发来消息:“小唯,你哥哥喝醉了,我一个人把他送过来有些困难,能过来帮忙吗?”

祝唯立即回复:“好,我马上来。”

她很快顺着定位找到了于铭的位置。是ktv的大包厢。

一进门,便见沙发上坐着十来个人,约莫十岁,大概是祝以安的同学了。

她一眼就瞥到祝以安的位置。他斜靠在于铭肩膀上,旁边坐了个nv孩,高马尾,皮肤白皙,看样子跟哥哥关系很好,右手拿着一瓶矿泉水,似乎准备喂水给祝以安醒酒。祝唯心里有一丝不快。

“小唯,你终于来了,没想到你哥酒量这么差,才喝两杯就醉成这样。“于铭扶额,露出无奈的表情。

包间里众人都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被这么多人盯着,祝唯有些不知所措,不过转念一想,她是来接祝以安的,于是不顾他们眼光,直奔祝以安的位置。

祝以安旁边的nv孩站起身来伸出羊脂般莹润的右手,主动跟祝唯介绍自己:“你好,你一定就是祝唯吧,常听以安提起你,我叫宋卿,是祝以安的朋友。”

宋卿一袭白裙,身形瘦削,格外高挑。额前的齐刘海更衬气质清纯。

她叫哥哥“以安”……祝唯眼神黯淡了一下,咬着下唇,犹豫几秒后伸出了手,一句简短的“你好”。

咬嘴唇是祝唯的一个强迫x习惯,这导致她的嘴唇总是“千疮百孔”,有轻微的唇炎。

她总控制不住这么做,大部分时候是因为紧张,有时是难过。

祝以安总是提醒她不要咬,还因此给她买了许多支唇膏,葡萄味、草莓味、玫瑰花味……她还是忘记涂,不过那些唇膏都被她放进书桌旁最隐秘的ch0u屉里收藏起来,上了锁。

结束介绍,宋卿起身到另一边坐着,给祝唯腾出位置。

祝唯凑近观察,祝以安似已酣然入梦,发丝凌乱,睫毛若羽翼,在眼睑下方扫下一片y影。

他轻而细的温热呼x1扰乱了她的心绪,在她心中名为孤寂的湖水漾起一阵涟漪。

他的衬衫领口已经乱了,露出流畅的脖颈线条,喉结凸起明显,jg致的锁骨g勒出完美的弧线,祝唯提醒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

祝以安的嘴唇微启,像是要说些什么。

“小唯……”祝以安挤出两个模糊不清的字眼。

祝唯心跳漏了半拍。

即使在别人耳中是两个相当含混不清的音节,但在祝唯听来,祝以安就是在叫她的名字,绝不会错。

因为他们是在一起那么多年的兄妹。

因为这是只有她才能听懂的哥哥的话。

哥哥的声音,是她在夜里多少次震颤到顶峰时幻想的对象。

“哥哥?”祝唯凑近祝以安的耳边,以为他还要说些什么,但祝以安没了声音,面颊泛起的红晕表明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祝唯决定把祝以安送回家。

她小心翼翼地挪到祝以安的身旁,把他的头轻靠在自己的左肩上,又挥挥手示意于铭,“待会麻烦你帮忙扶一下我哥上车。”

网约车很快来了,祝以安被于铭和祝唯两人扶到汽车后座,于铭坐副驾驶。

祝以安双目微阖歪在祝唯肩头,祝唯不觉左肩沉重,甚至希望这段时间再长一些。

她很久没有这么近地观察过祝以安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的感情越来越强烈,变得太满,以至于把秘密藏进内心那片密林深处,也会偶然从口中溢出。

记忆的碎片从日记本珍藏的心事一隅被祝唯的柔软心绪一片片拼凑起来,形成一张朦胧的画面。

是朦胧的、滂沱的、cha0sh的、鸽灰绒质的天空,没完没了的雨季。

宛如一个静谧又冗长的梦。

被细雨蒙住的窗玻璃后的室内,祝唯觉得全身发软,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眼皮沉重到睁不开,已经是发烧的第二天了。

发烧让她嗜睡。

半梦半醒之时,额头传来cha0sh而冰凉的触感,像是有人把毛巾折叠好搭在她额前,她努力地挤开黏在一起的眼皮,依稀认得那只手。

纤长,骨节分明,虎口处有颗不甚明显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的痣,拂过她额头时冰凉的温度如此熟悉。

是祝以安。

这个人的出现,就代表着“安心”两个字,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童年的一幕幕在祝唯闭眼后黑暗的世界亮起了光。

祝以安帮第一天上小学的祝唯扎小辫,以两个漂亮的白se丝带蝴蝶结收尾。

祝以安给频繁梦魇的祝唯讲睡前故事,讲祝唯听了无数遍还要听的、他几乎能够背诵的《野天鹅》。

祝以安给她讲几何证明题。

以及,当祝唯看向他时,他眼里能融化一片河冰的温柔。

……

回忆像草莓味的纸杯蛋糕那样甜蜜松软,祝唯没注意到自己嘴角上扬了。

“小唯?你醒了么,有没有好些?”祝以安注意到祝唯的表情,轻声道。

虽是只有自己才知道方才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但祝唯有种被抓包的羞耻感,她很能清晰得感受到脸颊烧了起来,完全不受控。

“怎么脸又红了,不是已经退烧了吗。”祝以安忧心道,预备给祝唯换个毛巾,微微倾斜身子,把手背贴在祝唯脸上,感受皮肤的温度。

祝唯能感受到祝以安跟自己的距离几乎只有十厘米,他温热的鼻息b烧热本身还要让人难以保持清醒。

目眩神迷,借着发烧的迷糊劲儿,她竟吻了上去。

接着便倒下来,沉沉睡去。

她不记得祝以安当时的反应是什么,只是在清醒后再回想起这件事,觉得自己大概是从那时就已经陷进去了。

若说没有一点有意之心,祝唯心虚。

但当时她又意识模糊。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她知道那是祝以安。

那蜻蜓点水的一吻足够让她回忆很久了,她小心用粉se中x笔记录在日记本最后一页。

至于祝以安,他竟然一次也没有再提及这个“意外”,这让祝唯心神不宁。

快到家时,祝以安醒了。

睁眼首先看到的是祝唯。

她侧着脸,窗外城市闪烁的灯光从这个角度照不到她的表情,隐没在黑暗里。

头有点痛,祝以安眯着眼睛r0u了r0u太yanx,注意到在前排的于铭,大概明白自己是醉酒睡过去被这两个人送回来了。

心里有点苦涩,这么大的人了,还要自己的亲妹妹大晚上来接自己回家。

“小唯,爸妈知道你出来么。”祝以安试探道。

祝以安知道,祝父母对祝唯的态度,远不及对自己那样近乎百依百顺,自己不在身边时,父母对妹妹的冷漠,他是难以想象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祝唯的思绪被拉回现实。

她转过头来怔了几秒,才回答:“没事,他们不知道,我偷偷溜出来的。”但愿几分钟前她盯着祝以安出神的时候没被他看到。

他安心了。

接过祝唯递来的水喝了几口,酒也醒了大半。

祝以安忽然佯装严肃,转过头跟于铭说:“这么晚了,小唯一个人出来多不安全,你也真是,把她叫出来。”

又有些不情愿地故作正经:“总之,还是谢谢你了。”

于铭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吐槽:“你也不看看你醉成什么样,我从没见过头一次见两杯就倒的男生,没想到啊,喏,就在身边呢!”

祝唯莫名被戳中了笑点,低着头无声笑了起来,露出颊边一只梨涡,格外可ai。

这使祝以安想起幼时的祝唯,像个小团子一样牵着他的衣角,被他的拙劣躲猫猫游戏逗乐,咯咯笑着,简直像长着绒毛的小鸭。

祝以安轻笑,唇角牵起,悠然清浅。

告别了于铭,兄妹俩到家已是将近十二点。祝以安蹑手蹑脚开门进屋,发现房间里漆黑一片,顿时松了口气。

其实祝唯倒是不很在意父母对自己的态度,祝以安在旁边的话,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也会好不少。

毕竟平时除了跟祝以安有关的事情,他们都几乎不多过问,若不是祝以安执意要护着自己,恐怕她现在连跟他们同住的资格都没有。

祝以安嘱咐好妹妹早睡以后,两人便进了各自的房间。

清夜无尘,月se如银。

血ye里的酒jg浓度被水稀释过后,祝以安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他忽然觉得许久没有坐下来好好写些什么了,他翻开水蓝se的日记本,犹豫片刻,笔尖写下的第一个词是“小唯”。

几乎是不加任何思考的直觉驱使的结果,这两个字出现在视野中时,祝以安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原来想起她几乎已经是近乎本能的反应了。

两人的房间是相邻的,顺着落地窗外的露天小yan台,可以轻松翻进另一个人的房间。

另一边,夜凉如水,月se朦胧,疏影摇曳,如一匹柔软的薄纱,似真似幻,祝唯看到月影变成了祝以安清瘦的背影,他像雪山上难以触碰的那一朵凌冽,又如清晨时玫瑰瓣尾片刻消散于空气里的朝露。

想象着他温柔如水的声音,流动于自己的每一寸肌肤,祝唯的呼x1在幻觉里与祝以安缠绕不休。

视线中祝以安掷来灼热目光包裹着她,祝唯每一次急促的呼x1、每一个喘息的音节都与他有关。

思绪从毛孔里四散开来,意识被分解成千万分之一,漂浮于整个房间,并朝着墙的另一头飘散。

细密的薄汗从后颈渗出,呼x1声愈加急促。

她的星星嘶嘶地走过一阵距离,将夜的漆黑灼烧出一丝裂痕,遂坠入海中,归于寂静,隐秘的q1ngyu在无边夜se里荡出一片海浪。

祝唯从高处落下来了。

一墙之隔,暖se的台灯下,唯有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

“小唯今天来接我了,她在车上偷偷看我的时候,我其实已经醒了。

最近读了《窄门》,书里说“窄门和狭道却通向永生”,选择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径,必然会穿越b大道更茂密的杂草和更深的沼泽地。

ai情一定要崇高吗,我不知道。ai究竟是一门艺术还是一种结果,人人都有自己的解读。

那么,究竟哪道窄门才是不为世俗所容忍的感情能够侥幸通过的?”

写完最后一句,祝以安又用笔划掉了。

关上台灯,窗外有星坠落。

七月,烈日炎炎,蝉鸣不休,夏风摇动树叶,沙沙作响,日子仿佛变慢了。

祝唯盘坐在沙发上,一边吃着西瓜一边看手机,电视里正放着高考成绩有关的新闻。祝以安靠坐在沙发上读一本叫《忧郁的热带》的书。

就在昨天,高考成绩出来了,祝以安考出了全校第一的成绩,在3的学校里已经能随便选一个了。

她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哥,你打算报哪几所学校呀?”

祝以安慵懒地向后一靠,看着祝唯,眉眼微翘:“那小唯希望我报什么学校呢?”

祝以安这一问,祝唯顿时懵了。

她倒是没想过祝以安会征询她的意见,思索片刻后答道:“帝都大学?当然是要去最好的嘛。”

嘴上是这么说,但是心里不免希望祝以安去离家近的,但是自己也知道,越好的学校意味着越优质的资源和越大的平台,这对祝以安未来的发展无疑是相当有利的。

祝以安顿时捂住x口,摆出一副十分伤心的样子,反问道:“那小唯是不希望我离你近一点咯?”说完,还做了个撇嘴的悲伤表情。

祝唯的心事就这么被祝以安明目张胆地以玩笑话的形式说了出来。

她一时手足无措,像做了亏心事般矢口否认:“没没没,哥你自己想去哪所学校才是最重要的,尊重你自己的意愿嘛……嘿嘿。”说完还露出了个假笑。

祝以安放下书册,只眉眼一弯,随后不语。

后来,祝唯才知道,祝以安早就想好要去w大了。

祝以安最终被w大的人类学专业录取了。

起初,祝父母都十分反对他填报这个专业,但一贯淡然温和的祝以安在此事上异常坚决,不知道祝以安说了些什么,他们竟然被说服了。

祝以安一直对民俗文化和非遗保护有着浓厚的兴趣,也因此想为传统文化的研究和创新做出自己的贡献,他向往通过田野调查交谈、t味、感悟各个地区人们的生活,他喜欢这门脚踩泥土的学科。

祝唯听到他的选择也不意外,巧合的是,国内研究最前沿、专业排名最高的人类学专业竟然就在w大。

这意味着她与祝以安的距离至少可以不那么遥远了。只要能够跟祝以安见面,那么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时间悄然从指缝间流走。转眼祝唯也考上了本市的重点高中,虽说是刚好排最后几十名,对她来说也算发挥不错。

八月的某一天,祝唯提议和祝以安一起去看电影,祝以安不假思索便应允,他向来对祝唯有求必应。

两人结伴出行,祝以安走在祝唯身前。

自从祝以安上了高中,学业繁忙,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出来过了,她悄悄地在心里把这次出游称作一次“约会”。

祝以安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set恤,下身是略微宽松的水洗蓝se牛仔k,配一双黑se帆布鞋,清新自然,这让她联想到翻飞的海浪、海鸥和金se的夕yan。

祝唯则穿着与祝以安很是和谐的一套白se收腰连衣裙和黑se系带小皮鞋,裙后系上了一个漂亮的白se丝带蝴蝶结,宛若一只轻盈的白羽飞鸟。

走路过程中,祝唯后背腰间的蝴蝶结忽然散落,祝以安十分自然地帮她系好,指尖偶然触碰到她的腰际。祝唯脸se微红,思绪纷飞,心头似有蝴蝶翩迁。

在路人眼中,二人容貌相仿,动作亲昵,分明是一对情侣。

祝唯被祝以安的行为弄得心里毛毛的,又觉得那不过是祝以安一直以来的习惯,或许在他眼里,她还是当年那个需要他照顾的妹妹。一走神,她又没跟上祝以安的步伐。

“哥。”祝唯突然叫他。

“怎么了?”祝以安回过头来,立在原地,他的眉目温润柔和,眼眸里一片笑意,参差的额发在眉间轻荡,随风飘扬的墨se柔发在日影下泛着微微的暖意,仿佛镀了一层金边。

“没事,就是叫叫你。”祝唯说着,快步赶上了祝以安。

很快便到了电影院。祝唯选的是一部文艺片,是她很喜欢的一位法国导演的作品,这次大陆首映,她必然要来观看。

黑暗的环境中,荧幕亮起。兄妹俩坐在影厅第五排相邻的位置。

整部影片相当意识流,片中运用蒙太奇的手法,以一个奇异的梦境隐喻了现实生活中nv主作为lgbt人群之一面临的社会困境和种种遭遇。

昏黑的环境下很有安全感,祝唯不必像平常那样掩饰她的表情,也不必克制情绪,因为她能短暂地逃离他者的目光了。

祝唯认为看电影是件很私密的事情,当一切灯光都熄灭,它所能触及到的一切感受、回忆、联想与共情,都是平日里不为外人所知的。祝以安除外,祝唯不在乎被他看到自己试图隐藏的真实情绪。

看到一段触动的内容时,祝唯忍不住掉了眼泪。

几乎是同时,一张纸巾便递了过来,不用猜也知道是祝以安,他再清楚不过,祝唯虽然平日里情绪不外露,但每次观看影视作品时她都相当感x。

祝唯偷偷瞟了一眼祝以安,发现他也在抹眼泪。

他们之间似乎先天就具有一种强烈的灵魂共鸣,这是来自链接同一个地方的特殊禀赋,彼此能jg准地捕捉到对方情绪里细小的点,然后心照不宣地表露出来。

出了影院,他们并肩走到街上,街边有一家卖茉莉花味冰淇淋的小店,微风轻柔地绕过祝唯的胳膊,拂过后颈,钻进她被薄汗浸sh的后背,将她的头发卷起又放下,她的心痒痒的。

这家店是她和哥哥小时候一起上学常路过的地方。周围的店面换了一家又一家,唯有这家店没有变动,将她和哥哥朦胧轻盈的回忆保存完好,柔软慢慢钻进了她心口某个位置,她觉得很安心,思绪飘得很远,飘回了那个盛夏,他们一起躲雨的午后,飘回了祝唯被祝以安拉着的小手里,祝以安折给她的,攥紧的千纸鹤里。

“喏,小唯。”祝以安不知何时已经买来了两个冰淇淋。

祝唯接过尝了一口,还是以前那个味道,味道清润绵软。

望着祝唯吃冰淇淋的样子,像忽然忆起什么似的,祝以安忽然轻笑起来。

“怎么啦,我脸上有东西嘛?”祝唯不解。

“你七岁多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买冰淇淋,常常是前一秒刚走出店门,后一秒你手里就只剩个脆筒了。”祝以安清晰地记得。

祝唯自己都快记不清了,她几乎每过一段时间都能从祝以安嘴里听到自己小时候做的各种糗事、趣事,包括但不限于把西瓜种子吃下去担心肚子里长出西瓜、相信用手指月亮耳朵会裂开等等,还心事重重地要祝以安每天早上看看她的耳朵有没有掉。

这天回家以后,祝唯在日记本的“约会”两个字的标题下画了两个冰淇淋。

又是一个不眠夜。

chapter5男朋友?

暑气日渐消散,秋意正浓。一场秋雨过后,路边弥漫着泥土和落叶混合的清香。

祝唯已正式升为一名高中生,而祝以安也迈入大学门槛一月有余。

她上的高中是市里的重点高中,虽然升学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五,双一流每年能出百个,但却并不崇尚“x水中学”那类严重挤压学生时间、学生自由度极低的教育模式,主张让学生自主安排学习时间,并予以适当引导。

然而高中不b初中,学习内容更复杂,难度也迈上了一个新台阶,高中老师的教学方式也与初中有很大区别,班里很多同学都难以适应,祝唯却游刃有余,还因此成为各科老师青睐的好学生。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是谁的功劳。暑假期间,祝以安给她提前讲了衔接课程,她才不至于跟不上。

上了高中,祝唯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过去隔壁那盏常亮的灯终于灭了。

不过所幸,她在高中认识了很特别的朋友。

祝唯是在语文办公室交作业时偶然看到程忆的。

祝唯进门时,听到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她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高挑的nv孩正站在班主任面前,气氛剑拔弩张。

那nv孩正是程忆。从祝唯的角度看,nv孩留着齐耳短发,侧脸线条锋利,眉眼锐利,平添一份清冷的气质。耳上的那抹银se格外惹眼。

她轻手轻脚把练习册放进那一摞作业本里,然后猫着腰装作找答题卡的样子,开始偷听他们说话。

“程忆,你这耳骨钉怎么回事?”班主任皱眉,语气严肃。

“我觉得好看就打了,怎么了?”程忆耸耸肩,不以为然。

班主任见程忆这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开学我就把校规讲得很清楚了,限你今天之内把它摘下来,否则”

“否则就让我家长来学校跟你谈?”程忆接口道,嘴角g起一抹挑衅的笑意。

班主任被她的态度气得脸se铁青,指着程忆:“你”像是要伸手打程忆。

这时祝唯心下一紧,忽然从作业本后出来,打断了班主任的怒气:“刘老师,我来拿答题卡。”

班主任见是她,气消了一半,立刻变了脸se,笑眯眯道:“哎呀,是小祝呀,这次期中考得不错嘛,明天早上把你那篇作文在班上念念,让同学们学习学习哈!”接着立即俯下身在ch0u屉里帮祝唯找答题卡,完全忘了刚刚还在被自己训斥的程忆。

祝唯朝程忆使了个眼se,暗示她快走,程忆明白了祝唯的意思,走之前用口型说了个“谢谢”。

后来程忆买了零食来感谢祝唯,一来二去,两人便熟识了。

祝唯怕班主任再为难程忆,劝她摘掉耳骨钉,程忆竟然诡异地听话,乖乖摘掉了。班主任便不再说什么。

班里组织建立学习互助小组,祝唯主动跟班主任请求说要跟程忆结伴,她帮程忆补习语文和英语,程忆则教祝唯她擅长的数学,两人于是被安排成了同桌。

晚自习。课间鼎沸的人声让祝唯觉得飘忽,她常感到自己游离于人群之外,像是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她出神望向窗外,粘稠的夜se掩盖了一切未知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夜的温凉气息流进教室,心情飘忽。

她忽地忆起什么似的,从课桌最深的位置,翻找那本日记,她想写些什么。

浅蓝se封皮的日记本被祝唯从桌洞里ch0u出来,她的速度太快,以致夹在最后一页的一张拍立得滑落在地上。

“哎,这是谁呀。”祝唯还未反应过来,程忆已经拿起照片在看了。

照片里的男生脸庞清秀,蓝白校服也掩盖不住的清爽少年气,双手抱着一捧蓝白玫瑰,背挺得笔直,眼神却相当柔和,似在对拍摄者微笑。

“哟哟哟,男朋友?快说,是哪个班的?长得还挺帅,你小子,背着我偷偷谈恋ai是吧。”程忆一脸八卦。

要真是男朋友就好了

照片是她给祝以安拍的,那天祝以安考完试,她拿着拍立得和一捧花去校门口接他。

“这是我哥。”祝唯没否认男朋友的问句。

既然他听不到,自私地默认一下也没关系吧。

“好吧,好失望。”程忆撇了撇嘴,双手抱头,往椅背一靠,翘起了二郎腿。

祝唯:

下了晚自习回家,祝唯拿起手机就开始给祝以安发消息。

祝唯:“在吗。”附上一个小猫冒头的表情。

另一边,祝以安所在的校级学生会部门聚餐。手机响了,祝以安瞄了一眼,是祝唯。

他打字回复:“怎么了,小唯?”

“可以打电话吗,哥哥。”祝唯犹豫片刻,按下发送键。

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闭上眼,浮现出的还是那张脸。以往这个时间,她的卧室门会被敲两下,然后传来祝以安的一声“晚安”,今天没有。

手机亮屏,是祝以安回复:“我在聚餐,今天应该打不了电话了,等这边结束,小唯也要睡觉了,你明天还要早起上课,不用等我了。”

然后是一个“晚安”的表情包。

“那”祝唯正打字准备问祝以安什么时候回家,对面发来五个字:我明天回来。

讲台上,班主任正在讲《子衿》,普通话略带口音,唾沫横飞,语调激昂。

祝唯人在教室,心已经飘回了家。虽是盯着正前方的黑板,却仿佛眼神聚焦于远方,遥想几小时后祝以安回家的场景。

她已许久没见祝以安,自开学以来,两人都忙着适应新环境,无暇顾及彼此。

只有在深夜失眠时在床上辗转反侧,祝唯脑中才会浮现出那张熟悉的脸。

这次祝以安回家,她几乎要望穿秋水了。

不只是因为想他,还有一层原因是,祝唯有个计划,打算在今晚实施。

窗边的光束里漂浮的是飞舞的粉尘。粉笔摩擦黑板,碾出一行“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祝唯,你来给同学们讲讲这句是什么意思。”似是注意到祝唯在走神,班主任扶了扶眼镜,看向她的方向。

她条件反s般猛然起立,桌椅碰撞,发出巨大声响,教室里发出一阵哄笑声。

“好好听课,别走神。”班主任点到为止。

是夜,祝唯点着台灯,右手握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草稿纸下压着的函数题一笔未动。

祝唯自觉是胆汁质和黏ye质类型的混合t,虽然对许多事情都秉持“不关我事”“个人自由”的原则,但在某些情况下,又不免敏感得出奇。

人终究是感x的,无论如何后天学习变得理x,最终在意的人事也会极jg准地戳中敏感点。

门锁转动,祝唯知道,那是祝以安回家的信号。

祝唯心头雀跃,两颊由于过度兴奋显出淡粉se,深呼x1几次,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拿起桌上的水杯,佯装去客厅饮水机接水,一出门迎面对上那张熟悉的脸。

“小唯,我回来了。”祝以安右手握住行李箱手柄,柔柔地注视着她。

祝唯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嘴唇张了张,又归于沉默。

客厅里电视还放着,可祝唯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听觉被挤压成一个平面,目光里那一个人。

她特别想抱他。

她这么做了。

祝以安起初没料到妹妹竟然会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虽然他不是没抱过祝唯,但上次也是两年前了。

祝唯b他矮一个头,他的下颌可以抵住她的头顶。

记忆中的妹妹似乎还是那个x格内向、不善表达的小nv孩,如今竟然也敢于主动表达自己的情感了。

祝以安内心感慨。

祝唯发间清甜的栀子花香幽幽飘进祝以安鼻间,他竟生出些许旖旎的想法来。

祝以安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凭空生出这种想法来,理智告诉他,应该推开祝唯,但是他竟然不忍心这么做。

祝唯不过是对自己许久未见的哥哥产生了纯粹亲人间的思念罢了,祝以安告诉自己。

“以安,快过来吃饭,妈做了你最ai吃的糖醋排骨!”孟伊雯在厨房边忙碌边招呼儿子。

“马上来,妈!”祝以安应声。

孟伊雯的声音让祝唯忽然清醒,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稍显莽撞。

不过她不后悔这么做,毕竟刚才祝以安没推开她,不是么。

“走吧,小唯。”祝以安轻声唤她。

饭桌上,孟伊雯热心地给儿子夹菜,没完没了地询问祝以安的大学生活。

偶尔也会想起祝唯,会把西红柿炒j蛋放进她碗里。

祝唯不ai吃西红柿,从小就讨厌。

她说过不止一次,后来他们还是给她夹,她便不再提。

祝以安一边跟父母谈笑风生,一边不动声se地把祝唯碗里的西红柿夹走。

他记得她的喜恶。一直都是。

吃过晚饭,孟伊雯和祝成宪先行洗漱就寝。祝唯继续坐在台灯下写方才没写完的作业。

计划到了第二步。

她留着那道函数题,用手机给祝以安发消息:哥哥,有个题我不会做。

很快,祝以安便敲响她房门。

暖se调的台灯懒懒地打在祝以安的侧脸,烘托出安静中带着点燥热的夜。

“这个题,首先要画图……”

祝唯已经没有心思再听祝以安讲题,视线落在他开合的唇上。

她忽然回忆起白天程忆教她的办法。

“对喜欢的人,直接冲就完了,打直球是最有效的。你这么可ai,我不信哪个男的不还能不喜欢你,那他才是瞎了眼了,就更别说双方关系暧昧的了。”程忆振振有词,摆出一副恋ai大师的姿态。

“那你怎么还是单身……”

“这个学校就没有我看得上的男的,你看那些人,一个个都什么样,长得那叫一个魑魅魍魉……”程忆语气不屑。

“打直球……接吻算是最直接的办法了吧?”祝唯暗想,决定赌一把。

祝唯忽然觉得好笑。平时谨慎小心的自己竟然能做出这种上头的事情来。不过,她一直很固执,一旦认定一件事,就会不撞南墙不回头。

那次她发烧,借着迷糊劲吻了祝以安以后,他竟然闭口不谈,没有只言片语是有关这件事的。

假设他认为她是烧迷糊了,昏了头才这么做,那么为何事后没有跟她确认?兀自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如果他对她没有一丁点的喜欢和想法,又怎么会害怕提及此事?

唯一的答案便是,祝以安在刻意避嫌。

至少证明他对祝唯的感情不算纯粹。

“我们把这两个点先连起来……”祝以安的话被祝唯的唇强行堵了回去。

祝唯没有经验,笨拙地把唇小心翼翼递过去,如同初次飞翔的雏鸟,胆怯而真挚。

对她来说,初吻的确是对认同感的渴求,是希望被看到的最直白的请求。

她把唇送到他唇边,是几乎毫无保留地告诉他,传递着这样一种信号:请注视我,给我你最炽热的ai。

是动物把最脆弱最柔软的位置暴露给最亲最ai最信任的人。

祝以安整个人都僵住了,唇边柔软若果冻的触感让他明白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他没想到祝唯当真对他有超出兄妹之情的想法。如果说他可以自欺欺人,觉得几年前祝唯发烧吻他是烧糊涂了,那么今天呢?

他们都没发烧,没半分醉意,头脑清醒得能解数学题。

震惊之余,祝以安猛地推开了祝唯,惊愕与不知所措在他脸上慢慢放大。

“小唯,你在g什么?我是你哥哥,你不能这样!”祝以安声音有些颤抖,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但眼中划过的一丝慌乱已被祝唯jg准捕捉到。

祝唯垂下眼帘,似有些受伤。

她不服气。

凭什么,明明你对我的感情也不算纯粹,却还要装作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用道德的遮羞布来指责我。

祝唯抬起头,不甘示弱道:“为什么不可以?”声音带有哭腔,“我只是想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觉而已。”

祝以安深x1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足够平静:“接吻不是对任何人都可以做的事情,它应该发生在你和你真正喜欢的人之间。”

他顿了顿,又补充:“更何况,我们是兄妹。”

祝唯闻言,嘴角g起一抹戏谑的笑容,她定定注视着祝以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没关系啊,反正我喜欢你啊。”

祝以安侧过头,注视着窗外浓重的夜se,声音模糊而遥远:“你还太小,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喜欢。”

“那好,既然你知道什么是接吻,什么是真正的喜欢,祝以安,你来教我啊。”祝唯言语间满是挑衅,试图b祝以安做出回应。

“我不会教你的。”祝以安相当决绝。

祝唯还是不甘心,“哥哥,你知道吗”,她几乎要哭出来,“从小,你就教我那么多事情,你告诉我是非善恶,保护我免受欺凌,给我最温暖的庇护,对我有求必应,我的一切都是你教会的,现在,我要你教我什么是喜欢,什么叫接吻,你怎么不愿意了呢?”她鼻头酸涩,红着眼眶质问他。

祝以安沉默着为她拭去泪水,声音沙哑道:“对不起。”然后转身离去。

“如果你不教我,就是真的喜欢我。”祝唯对着祝以安的背影赌气道,指甲嵌进掌心的r0u里。

祝唯独自一人坐在床边,失落和酸涩乘虚而入。

她始终坚信祝以安对她的感情不算清白,否则,该如何解释他躲闪的眼神,回避的语气?

曾经,试探的酸楚一直都是她一个人默默承受,她不明白为什么次次他都闭口不提,为什么他就不愿意正视自己的情感?

她偏要步步紧b,让他看着她的眼睛亲口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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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n光未曾窥见夜里隐秘晦涩的纠葛,一如往日将光明散布于房间。

祝家父母出门办事,剩兄妹俩在家。祝以安今天又是一副相安无事的模样,仿佛昨夜之事全然是一场梦。

祝唯照旧坐于书桌前,g净的书页昭示她的心思完全不在眼前摊开的书本上。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祝以安不跨出这一步,那么她就b他。

她来到祝以安门前,悄悄推开房门,祝以安正坐在电脑前写些什么。

祝唯深x1了一口气,似是给自己打气。她直接走进房间,把房门上锁,近乎无所畏惧。

祝以安闻声回头,妹妹的举动让他预感到什么,“小唯,别这样。”他又用那种轻柔的眼神注视她。

那种眼神让祝唯陡然升起一丝恼怒来。

不准我喜欢你,又次次那样看我。

她直直向他的方向走来,在距离祝以安十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小时候她亦是如此奔向他,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一gu邪恶的念头悄然滋生。

“哥哥,教我接吻,或者承认你喜欢我。”祝唯咬唇,语气不容拒绝。

祝以安垂眸,只是摇头,“我不能”

“哥哥,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我已经持续这种状态807天了,我喜欢你整整807天了。”祝唯眼中噙着泪花。

“既然你不愿意承认,那你就来教我啊,就当我是那个事事需要你亲身示范的妹妹吧,我只是想要跟你的距离再近一点。”

“你会满足我的愿望的,”祝唯声音飘渺,“对吗,哥哥?”

祝唯睫羽微颤,目光紧紧锁定在祝以安的心口,仿佛想要透过那层衣物,窥探他内心的真实想法。祝以安的心在妹妹执拗的言辞里颤动,混合着期待与恐惧。

祝以安闭上眼睛,深深x1了口气,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变得模糊起来。他将所有的纷乱与犹豫x1入肺底,再慢慢沉淀,试图在心底找到一丝清明。

就这一次,他告诉自己。

“小唯,”他缓缓睁开眼睛,眼里充斥着复杂与深沉的se彩,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和挣扎,“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祝唯点点头,眼里闪烁着期待之意,那是一种不顾一切的冲动和渴望。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祝以安沉默良久,似在权衡什么。

“好,我教你。”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带着一种决绝的力量。

祝唯眼中掠过一丝惊喜,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祝以安接下来的动作告诉她,这确实是真实发生的事。

祝以安缓缓起身,走到祝唯面前,伸出手揽过妹妹的肩膀,动作生涩而紧张。

祝唯仰头看着哥哥,眼里雾气弥漫。脸颊微微发烫。

祝以安温柔地捧起妹妹的脸,指尖触碰到她的肌肤,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他低下头,将自己的唇瓣轻轻贴近祝唯的,动作轻柔而缓慢,像是在探索一个未知的领域。

祝唯的脑海一片空白,她只能感受到哥哥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颊上,一阵su麻传遍全身。

这个吻完全不同于她想象中的任何吻,它更绵长、更深、更让她心跳加速。

祝以安动作笨拙而小心,能看出他也是第一次主动接吻。

一吻刚结束,祝唯却又开始想念下一吻。

“就这样吗?”她轻声问道,略显失落。

祝以安脸颊微红,轻咳一声道:“小唯,接吻只是表达ai意的方式,不是目的本身。”

“我还没学会。”祝唯恬不知耻,“再教一遍。”

她想看看他为难的样子。

祝以安:

此事以后,或许是害怕突破更多禁忌,祝以安却因此跟她疏远了些,似是在躲着她。

祝唯知道哥哥是在有意躲着自己,即便已经有了亲密接触,祝以安仍旧没办法突破那层关系,将所有心事都说与她。

五楼教室窗外,洒水车正播放熟悉的80年代老歌碾过柏油马路,空气变得sh润。

祝唯背着书包进教室坐下,开始收拾课桌。同桌程忆倒来得早,仰头靠在后桌,夹着根中x笔开始转,动作娴熟。

一见祝唯,程忆便凑上来:“怎么样?”

祝唯装傻:“什么怎么样?”

程忆伸手要拍祝唯的头,“别装,拿下他没?”

祝唯依旧一言不发,假装要哭。她不打算告诉程忆真实情况。

程忆以为她真哭了,慌了,连忙给祝唯找卫生纸。

我哭了,我装的。”祝唯嬉皮笑脸。

程忆瞪大眼睛,佯装要打她。

“别别,我错了。”祝唯求饶。

“情况如何?快如实招来”程忆迫不及待。

“亲到了。”祝唯很诚实,也很简洁。

程忆:?

“我是教你表白,不是要你上来就亲人啊……姐子,你真牛。”说着程忆b了个大拇指给祝唯。

祝唯一脸无辜,“不可以吗?”

程忆面露难se,“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失败的成本是被当成变态……”

祝唯寻思,总不能告诉她暗恋对象是哥哥,于是一脸认真地拍拍x脯保证:“放心吧,反正没有被当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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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se映照在祝唯的房间,她坐在床上,电脑屏幕里映出祝以安的身影。

宿舍灯光昏暗,室友的谈笑声隐约传来,与祝唯这边的静谧形成对b,让她有他们之间相隔距离的实感。

“哥,你最近好像很忙。”祝唯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她的指尖在床单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道细微的褶皱。

祝以安微微点头,目光从屏幕上抬起,又迅速落下,“学校的事情b较多,还好。”

祝唯注意到祝以安自那天以后对她的态度转变很多,对于那件事她不是不明白后果是什么,但她不觉得后悔——如果这么做至少能让他明白自己的心意。

反正早晚都要告诉他的,不如在不确定x还不多的时候直接摊牌。

祝以安沉默不语,可祝唯分明觉得这是对她的惩罚。

见哥哥没出声,她嚅嗫道:“哥哥,我错了,那天是我冲动了,我不该那样b你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你能不能别不理我”

祝以安忽然开口道:“你没错。”语调平静而克制。

“是我没控制住我自己。”他嘴角微微g起,恢复了以往温和的表情,眼底一片寂静,恍若无事发生。

祝唯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坐在床上,并未因为哥哥看似原谅的话而感到放松,恰恰相反,他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如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在她心口。

她实在忍受不了祝以安这种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的态度。更不喜欢他为了维持表面的风平浪静而逃避内心真实情感的姿态。

他一向是这种事事隐忍、宁可牺牲自己的真实需求也要换来某种表面和谐的状态。

可有些问题是不能逃避的,那些隐忍的情感就像雪球,经过时间的累积最后将蓄积成为一场无可避免的雪崩。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短暂地沉默,只有宿舍的嘈杂声和偶尔传来的车流声成为两人之间的背景音。对话随即变得简短而稀疏。

祝唯咬了咬下唇,率先结束对话“哥,你早点休息吧。”

祝以安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你也是,早点休息。有事随时找我。”

祝唯随后挂断电话,盯着对面祝以安的头像出神。

一连数月,祝以安都没回家。或许是想让彼此都冷静,又或许是一种疏远的信号,总之,祝唯觉得,他在故意躲着自己。

孟伊雯总在电话里催促祝以安回家,都被他以“社团活动忙”“作业考试多,要复习”这类借口搪塞过去。

于是两人就这样数月未见一次,且在电话里也总是寥寥数语便挂断。

那次他们视频过后,祝唯更加心事重重,若非自己执意要求,祝以安又怎么会无可奈何之下满足她的愿望?

他分明是不愿让她失望。可最后他又自责,于是安全起见,保持距离是最优解。

若是让孟和祝成宪察觉到两兄妹越界的行为,结局是他们都不愿看到的。

大小几次考试一过,转眼又是寒假。祝唯掰着指头数日子,总算到了回家这天。

她背着书包按响门铃的一刹那构想过无数种情况,唯独没想过祝以安迎面走来的画面。

外门被一双手推开,再熟悉不过的脸进入视线,祝唯抬头,与那双黑亮幽深的眸对视,他眼里仿佛有万种复杂情绪,不曾言说。

她屏住呼x1,拇指在食指关节摩挲,掌心黏腻。

他还会像从前那样对她么?还是说,已经不再愿意接近她了?她能预想到的最坏结果,无非是他不愿跟她说话了。

“小唯,快进来吧。”祝以安轻拍她书包肩带,一如既往的温醇嗓音,温热的指尖温度,袖口处薰衣草洗衣ye淡香,使人心安。

祝唯迟疑片刻,略微点头,进门放下书包,厨房飘来西红柿炒j蛋的味道。

祝唯弯腰换鞋时,校服下摆上扬,侧腰暴露在空气中,刺眼的白,祝以安不动声se挪开视线,莫名产生负罪感。

吃过晚饭,祝唯打算出门消食。她没打算告诉父母自己的去向,本来他们也不在乎。

隆冬时节,却不算冷,加上无风,在室外待几小时也还算温和。

穿过深冬静谧灰绿的树林和鹅卵石路旁一排排公园长凳,是一片废旧游乐场。数年前梦幻马卡龙se的旋转木马如今落了厚厚一层灰。木马仍如往常那样抬头向前,仿佛下一秒就要伴着音乐转动。

祝唯脑中浮现出儿时她和祝以安两人一起来这里的画面,依旧鲜活,只是木马彩漆脱落,再也无法启动。她依稀听到孩童的欢声笑语,扭头却是空无一人,不由得失落。

“小唯?”熟悉的声音让祝唯心头一颤。

惊异、苦涩与欣喜霎时交织在一起。

“哥?你怎么来了。”祝唯问。

“这么晚了,看你一个人出来,我有点放心不下。”即便语调平静,祝以安脸上仍有担忧之se。

细密的雨点接连落在她心头,祝以安还是在意她的。至少他无法停止担忧她,这是积年累月的习惯,是一种条件反s。

祝唯就这么静静看着他,先前的冲动又回归两个人不动声se的默契与和谐,维持着谁都不愿说破的秘密。

“哥哥,陪我走走吧。”许久,她开口道。

“好。”几乎是下一秒便回答。

祝唯出门只穿了一件薄的加绒外套,天se渐暗,暮se中起风了,树林沙沙作响,凉风亦不免丝丝入扣。

祝唯手冰,整个人身t瑟缩,试图减轻寒意,像只抱手御寒的小猫。

祝以安见祝唯这副模样,觉得又可ai又好笑还心疼,索x抓过妹妹的手放进自己衣服口袋里。

一下子就暖和起来了,衣服口袋里的余热是他用t温暖过的。自己衣服口袋都是冷的。

幸福感一下子就上来了呀

祝唯心满意足。

由于要把手放进祝以安口袋里,两人距离不免靠得近了。

这几乎就是情侣才做的事情了吧。于是她几乎忍不住想问祝以安他是以什么心态做这些事情的。

对妹妹的关心?亦或是连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模糊情感。

两人依旧并排走着,公园里有荒石和水滩,还有横跨河床的大水管,祝唯一时间玩心大发,ch0u出左手,踩着水管向河对岸高大的芦苇丛走去,像ai丽丝追着兔子跳进洞x,进入梦幻的童话世界。

过河以后,祝唯微微喘气,两颊由于冷空气微微泛红,咧嘴朝祝以安挥手示意他过来。

祝以安望着祝唯兴奋的样子,似是无奈般摇了摇头,终是踩着她的脚印也过了河。

祝唯就这么看着祝以安在冬天的公园里踩着她的脚印一步步向他走过来,他衣角被风吹起,额间发丝轻扬,双目再无旁人,只有她星亮、带着企盼的眼神。

不知为何,她被g起一阵悸动。待祝以安走近,她猛然踮脚亲了祝以安左脸脸颊一下,而后恍若无事发生,自顾走开。

祝以安被她突然的举动弄了个措手不及,耳根红了起来,祝唯却已经又在不远处枯h的草坪躺下,顺着斜坡肆无忌惮滚下,最后仰头平躺着。

待他靠近,祝唯已经闭着眼睛,如同睡着了一般。

祝以安慢慢凑近,观察妹妹的举动。

她一动不动,有点婴儿肥的脸上由于冬日偏低的温度变得敏感泛红,齐刘海乖顺搭在额前,呼x1时身t略微起伏,如同一只冬眠的小熊。

祝以安想起上小学以前,那时候祝唯还怕黑,她睡觉总要他陪着,必须要他每天给她讲睡前故事才能睡着,其实每次讲三分钟她就没声了。

那时候她也像只呼呼入睡的小小熊,现在是只小熊。

祝唯忽然睁开眼睛,转过头看到的第一幕就是侧躺在草坪上,撑着右手手肘看她的祝以安。

她忽然开口:“哥哥,你恨我吗?”

“怎么会恨你呢,小唯,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那你为什么之前不愿意理我了呢。”祝唯定定望着夜空,缓缓吐出几个字。

“我……”祝以安话语一顿,看向远处树林,如同陷入悠远的回忆,“我不恨你,小唯,相反,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ai的人。”

祝唯沉默,她知道他还在隐瞒,那不是他全部的心里话,他ai她,这很显然,但她总觉得,那是出于亲缘的本能,不是对她作为对他有x1引力的个t的ai。

或者说,这种处于亲缘的ai,只不过是对“妹妹”这个身份的ai,那个身份可以是祝唯,亦可以是其他人,她想知道,她在他心目中的无可替代x。

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们走吧。哥哥。”祝唯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看向祝以安,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祝以安柔声道:“好。”

他把外套脱下,搭在祝唯肩上,两人一同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祝唯咬住笔杆,手撑脸歪头长久盯着面前的试卷。作业其实并不算多,从回家到年前这几天她也一直在做,只是以作业为借口逃避跟父母共处一室的尴尬罢了。

他们从不过问成绩,也并不了解她的喜好心情,她是家里平时隐形,偶尔多余的那个人。小学初中成绩单需要签字时,她才会唯唯诺诺低着头走过去挤出几个字,正在看电视的祝成宪漠不关心,不会回头看一眼,孟伊雯则翻个不甚明显的白眼极不耐烦签完字,随手一扔,“拿去”。

祝以安则不同,作为从小到大被寄予厚望的唯一的儿子,他向来是饱受重视的。祝唯常常躲在走廊的一角,观察祝以安举着奖状被父母用相机记录的样子,她不恨他,他心怀歉疚。

父母对待自己与妹妹的态度,祝以安早已心知肚明。他明白他们ai他胜过妹妹,或者说,她是第二个本该诞生的儿子的意外。

他本就心思柔软,父母对妹妹的亏欠与他对血亲的天然亲近被糅合起来,在每个她需要的时候化作宽厚柔软的力量。

房门被叩响,她明白是祝以安。

“爸妈要我们去超市帮忙买点年货,小唯,你要去吗。”祝以安轻声问。

祝唯其实知道,这个“我们”或许并不包括她,只是每次他都这么说。

她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街上年味渐浓,不少商店已经关门歇业,道路两旁树梢挂满红灯笼和各式彩旗。

超市内人cha0涌动,格外闷热。目之所及俱是金的红的节日礼盒、花花绿绿的烟酒茶糖。

祝唯也有好一段时间没来超市了。

她忽然想起,程忆说,对两个人来说,逛超市是一种相当私密且暧昧的事情。她不以为然,现在算是有所t会。

两个人亲密的最终极,就是进入彼此的生活。不过,她跟祝以安,算是什么顺序?

他们一直在对方的生活里,除了没有见面的那几年。

代入这种思想,她竟然开始觉得别扭。偷偷别过头看祝以安,线条分明的侧脸,看不清他的情绪。

她决定不再去想这些了。

祝以安推着购物车,两人直接上了二楼。

在等着当苦力的期间,祝以安抓着购物车把手,注视祝唯把饮料、糖果、零食拿起放下,仔细b对价格、标签,最后扔进购物车里。

祝唯买东西很jg细,她思索过年家里会来哪些人、小孩子们都ai吃什么、哪些是值得买的,哪些又不太需要。

“这个巧克力bang看着好吃,小朋友应该会喜欢。”她边从货架上取下一盒蓝莓味的巧克力,边自言自语道。

“祝以安?”一个nv声从身后传来。

祝唯回头,看见一个熟悉的nv生,她想起来是祝以安的同学,那天在包房里见过的叫宋卿的nv生。

宋卿穿着白se的短羽绒服,笑眼盈盈,跟祝以安闲聊起来,甚是熟络。

瞥见旁边不说话的祝唯,祝以安担心她被冷落,遂介绍道:“对了,这是我妹妹”

“不用介绍了,以安。之前高中同学聚会的时候,我们见过的,因为长得很可ai,所以印象很深呢。”宋卿笑起来,眉眼弯弯形同月牙,煞是好看。

“妹妹很关心你呀,那么晚了还跑过来接你。”她语带调侃。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祝唯脸上烫烫的。

祝以安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莫名的表情,但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温和。

“那天本来是不该让她大半夜跑出来的,奈何于铭那小子”祝以安无奈笑笑,许是想起那天的情景。

“我也在g城读大学,大家都在一个城市,李予说之前约你老不出来,下次可以一起出来聚一聚呀,玩玩剧本杀什么的,以安,我记得你是选的g大的人类学专业吧。”宋卿看似随意地转移话题,超市冷柜亮白se的灯光斜打在她脸上,显得人格外g净白皙。

“嗯,对,之前事情b较多,以后再说吧。”祝以安简短回答道。

祝唯却是侧头,盯着蓝se包装袋的薯片,一个字一个字看配料表:马铃薯粉、植物油、淀粉耳朵里对话听得一字不漏。

两人寒暄几句便互相道别,祝唯最后也十分礼貌说了再见。

随后两人继续逛着,祝唯在前,一言不发,步伐越来越快,祝以安推着购物车跟在妹妹身后,觉得祝唯表现反常,却不明白缘由。

祝唯觉得像有什么东西堵在x口,闷得慌。

她讨厌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可祝以安本就应该有他自己的生活和社交圈子,她深知作为妹妹,情理上,她应该因为哥哥丰富多样的社交生活,表现出由衷的喜悦。

但事实上,她做不到。她曾发疯般窥探祝以安的社交媒t,试图在他不在她身边时掌握他的一举一动,今天吃了他最喜欢吃的餐厅,前天去跟室友爬山看日出了。她见不到他的日子,便只能通过这些文字图片来想象。

有他在的时候,安全感是他给的。没有他在的时候,不安全感也是他造成的。

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像在y暗角落窥伺的变态,但愿他没察觉到自己隐秘的想法。可又希望他能感知到自己真的需要他。

宋卿是喜欢他的吧她能感知到宋卿对祝以安的好感,她叫得那么亲密,只是不清楚祝以安是什么态度。

“我跟她只是普通朋友。”祝以安忽然出声道,语气平静。

说实话,祝唯几乎以为祝以安会读心术,不过她确实小小窃喜了一下,佯装漫不经心地拿起一瓶红酒观察。

“小孩子不能喝酒的。”祝以安嘴角上扬。

“我知道!”祝唯有点恼怒。

“我是说你。”祝以安表情认真,嘴里却说着离谱的话。

祝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