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痛,但身t很轻,我从深沉的昏睡中醒来,在黑暗中眨了几下眼,脑袋顿时被眼前严重的左右视差给隐的混乱,身t重心消失无踪,明明应是安稳地躺在床上,但却又像是剧烈的摇晃起来。
对了,我的左眼没了。
奋力地眨眼,但左侧的视野还是看不见,我颤颤地去0眼眶,但本该有微微突起的眼球却是空荡荡,这少了一个器官的空虚感让我不禁想哭。
失去身t的一部分竟然是这麽无助,无助的让我忍不住咬牙流泪。
呜哇哇…
我在床上抱起双膝,让悲惨的心情化成泪水,拼命的向外流淌。
我知道此时最不该的就是gui缩在自己的房间内,但我连维持稳定的状态都做不到,更何况是走出这道门。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房门被悄悄地推开,从走廊映入的红光染红了我模糊的视线,只隐约能看到一名熟悉的身影恰巧挡住了门与外头的空隙,动作轻巧的像不愿意打扰我。
哽咽来不及制止,全都传进她的耳里。
「啊…娜娜。」她轻唤我一声,但嗓音却是透明的在空气中消散。
她让门继续开着,拖沓的小步走进来,我抹掉眼中的yet,才能勉强看清楚她的脸。
凯拉尖细的脸庞被红橘se的火光衬得通红,她侧身坐到我的床沿,与我保持谨慎疏离的距离。
「你醒了?身t还痛不痛?」
「我没事,你…都还好吗?」
「多亏你,我没有受伤。」
她静默了半晌,对我扬起手上扣住的金属物t,流露出疲倦的微笑。
不对,那是一顶王冠。
它在凯拉纤细的手指间显得宽大,凯拉将它抬起,我这才注意到那不是廉价的金属,而是用h金和宝石打造成的装饰品,即使在房内有限的光源下仍然闪耀着跃动的光芒,是我们之间最有生命力的物品。
「这样啊,」我被夺去了话语,只能盯着这顶王冠看,「这样啊。」
「嗯,」她笑着应声,但湛蓝的瞳孔却是黯淡,「娜娜,你休息,我要再去开会了。」
「现在?」外头的黑暗深沉的彷佛能吞噬掉一切,她和我一样肯定累坏了,我以为她探视我後就会去睡觉,「现在很晚了。」
凯拉从我的床边站起,背脊笔直僵y。
她缓缓垂眸看我,低声吐出话语:
「敌人、打过来了。」
我一恍神,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什麽?」
「三国联军,斯卡、荷沃德跟贝尼弗斯特,他们组成一支联军,正在来毕维斯的路上。」
「原因是什麽?」
「要来消灭会让整片大陆灭亡的君主,他们来讨伐曲解帝国教的异教徒—我。」
我愣愣的仰头凝视她,却只见到她眼里满溢的疲倦。
「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见她要离开,我立刻着急的去拉她的手臂,强迫她停下脚步。
「让我来,」丝毫不用考虑,也无须多想,「指派我成为帝的司令,让我上战场。」
她肩膀猛力的震了一下,目光顿时有了这几分钟最为浓烈的情绪,语气跟着强烈起来。
「不行。」
「让我去。」
「不行就是不行。」
「凯拉.温斯顿!」我低吼着,使尽力气握紧她的手腕,「我也是帝的一员,你没理由不让我去!」
她应该被我弄痛了,但表情却仍是毫无妥协,「蕾娜,你受伤了,我不会让这样的人上战场。」
她不懂,她完全不懂。
僵持的气氛无限蔓延,她是nv王,她拒绝指派我,我也毫无办法。
「凯拉,你不是都知道吗?」我无意在这个时机点去揭她伤口,但眼下我只能这麽做。
「救了你的人是我啊。」
但她却毫无动摇。
「是,我承认你确实变强了,可统领军队完全是另一回事,我不能轻易把帝交给毫无经验的你去指挥。」
她太过冷静,冷静的令我挫败。
「拜托你相信我,」我拿不出证据证明我有办法,但我必须让她相信,「我真的可以。」
凯拉的沉默令我心慌,我只能口不择言。
「我拿这只眼睛跟你换,还不够吗?」
我几乎刚说出口就开始後悔。
她甩开我的手,迳自背过身。
这yu坠的身影看上去随时都能倒地,凯拉紧紧抓着那顶王冠,彷佛那是救命稻草。
「我打算让拜l去。」
「…他确实很优秀。」
「你拿什麽证明你b他更适合?」
她的话语生y平静,凯拉正在以nv王的身分问我,问我能否做出b拜l更为巨大的贡献。
我松开紧抓她的手,从床上站起与她平视。
「我的意志,」我低喃道,「你认识我,也t认了我的成长,抛开其他的条件,你不能就信任我一次吗?」
凯拉在我的b近下向後退了一步,瞳孔里映满我的身影,我知道她的,只要我强y一点,她每次都会动摇。
我深知如何利用她的脆弱,我还真是狡猾。
心脏跳得飞快,我牵着马战战兢兢的等在城门口,虽不过是清晨,但早已聚集的军中同袍跟他们的家人使气氛更为肃杀,大家都接到了通知,都知道我会是带领他们的人。
我深知自己不被其他人给接受,但事到如今也没有退缩的余地,只能沉下嘴角假装面无表情,好遮掩席卷全身的不安。
「司令。」
我一瞬不知道有人在叫我。
「蕾娜司令,这是配给的粮食,请收下。」兰斯递给我用油纸包覆的食物,态度泰然自若。
「…谢谢。」我将军粮随意塞到袋子里,却见到他仍在我身边站着不走。
兰斯出身沿海的贵族之家,虽然家世不显赫,但在军中资历已久,为人稳重可靠,实力也没话说,即使被临时指名为我的副官也并未有怨言,这还是让我颇感激。
还来不及去品味其他人对我的不信任,一阵sao动就往我这边传来。
nv王陛下来了。
她带着几位贵族直直往我们这里走来,在侍nv的服侍下站上高几阶的阶梯後,用眼神示意我过去。
凯拉凝视着我几秒後开口。
「联军两天後就会抵达国境,你要在那里的没有陛下的私章,而且那时只剩贝尼弗斯特在强撑而已,我就没有理会。」
「後来陛下有传信要你忽视对吧?」
「是没错。」
「因为我父亲啦,他和几位贵族做的小把戏,」拜l一瞬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目光变的y沉,「他看情势变的有利,想把我送过去接收你的战果,有够可恨。」
他愤恨的模样仍是好看极了,拜l的五官彷佛是学者的睿智加上几分慵懒调调,这使他即使露出这种扭曲的情绪还是很秀美。
「他们在陛下底下做出这种事?」我很讶异凯拉没有发现,她做事一向谨慎小心,也很擅长跟这些如狼的贵族们打交道,照理说那封伪函没有机会送到我手上。
「陛下是故意的喔,」拜l眯起狭长的眼睛,调皮的低喃:「她用这件事削了我父亲的爵位,现在我才是阿尔公爵。」
我愣了一下,反问道:「阿尔公爵?」
「对喔,才刚当了公爵一个月,」他竖起修长的食指,指尖有几许淡蓝se,「这样就没有人会反对我们结婚了。」
既他成为公爵後,又从他嘴里说了另一件滔天大事。
「结婚?」
「对喔,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我们找一天办结婚典礼吧。」
「…等等,我还没准备好。」
「你说什麽啊,我不是早就说了吗?」
他扑上我的身t将我给圈进他怀里,修长的脸蛋满是执着,「五年前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吗?」
他怀里有强烈的桧木香,与几许刺激的粉末味融合在一起,b迫我回想起那些往事。
对了,他是说过啊。
我在五年前,瞒着陛下和拜l开始交往。
平民和贵族交往算不上什麽,但我会认识拜l,是因为拜l在那几年频繁的进出皇g0ng,以公爵之子的身分陪着陛下读书学习,大家都知道他被当时的温斯顿国王钦点为未来的亲王。
他本来是陛下的未婚夫。
我明知道如此,还是背叛与我如同挚友的陛下,偷偷与拜l在一起。
拜l他虽出身於大贵族,却不让我讨厌,他有一种特殊的自由气质,使我的视线时常停留在他身上,也会刻意接近他,在几次的偶然下,他把我叫了出去,笑着问我要不要交往。
我顾虑不了陛下,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机会,我只能答应。
我抱持着罪恶感与拜l约会,秘密一直没有曝光,正当我庆幸这样子的关系可以一直维持下去时,我在无意间毁了陛下的名誉。
那是陛下的十六岁生日,身为帝国唯一的王nv,她的生日宴自然办的极其华丽,闪亮贵重的礼物,国内外重要的大人物都齐聚一堂,所有人都为了她把世界上的珍宝带来毕维斯,而那天,温斯顿陛下要宣布凯拉和拜l的婚约。
我事前丝毫不知情,没有人告诉我,我正在自己的房内睡觉,就被人从睡梦里拖出来,懵懵懂懂的被架到会场,即使是年幼的我,还是能感觉到气氛不对。
所有人都冷漠的刻意不看我,而温斯顿国王非常生气。
护住我的人是凯拉,她蹲下身挡在衣衫不整的我身前,命令抓着我的人松开。
「父王,是我愿意的,」她沉稳的将披肩裹在我肩上,直直看着自己的父亲,「我一直都知道,我愿意接受阿尔勳爵的请求。」
怎麽?发生什麽事了?
「请您高抬贵手,不要处罚蕾娜。」
我看向拜l,只见他低头不语,任由凯拉去说。
「凯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麽?」温斯顿国王的嗓音降到冰点,令我忍不住发抖,「拜l为了她不顾你的脸面,你还要为了这个平民说话?这两个人我都要惩罚。」
「我放任你跟她混在一起不是要让你像这样丢弃王族的自尊,教唆一国王nv的重罪我不能忽视。」
「我没有被教唆,这是我的意志。」
「你闭嘴,我有把你教成这种是非不分,连敌人踩在自己头上都不懂的反击的蠢材吗。」
会场变的十分安静,温斯顿国王的辱骂让所有人大气不敢喘一声,都纷纷别开脸不想直视。
蠢材?凯拉因为我被骂了?
她垂头闭上了眼睛,低低的回视与我短暂的对上目光,湛蓝se的眼珠里流转着些许透明。
我顿时感到不妙,她要做些非常不好的事。
「凯拉…呃…殿下!」我着急地去抓她的衣袖,慌乱的想阻止接下来的大事,「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介入,是我的错,求求你原谅我。」
让我被处罚吧,让我被处罚吧。
我用眼神不停地要她退让,那个人可是温斯顿国王,整个帝国的最高权威,即使是她也不能挑战自己的父亲。
凯拉没必要替我说话,这全都是我的错。
但她无视我的讯息,回头朗声道:「若我进行大忏悔,那您可愿意不追究了吗?」
眼前顿时一片发黑,我愣愣的看着她的背影,只能感受到绝望。
凯拉说的大忏悔,是指为政者为了替众生免除罪孽在大教堂举行的仪式,唯有用r0ut承受大众的痛苦,才能使这些罪恶消失。帝国如今已上百年,历任的国王早就没有真正去实行,都是让犯罪者来代替,经历这个仪式的人会饱受折磨、痛不yu生,但唯有真正的信教者会在上帝的慈ai下毫发无伤,在我看来这几乎不可能实现。
若撑下来了,凯拉会获得所有人的拥护,并被认为是真正的上帝之子,若没有,她可能会si。
「不行…不行…」我的低语徒劳无功。
「你可决定好了?」
「是。」
「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可以吧?」
「…谨遵您的吩咐。」
温斯顿国王的冷酷无情早已不是秘密,但我没想到他连对自己的nv儿都是如此。
「凯拉…凯拉…」我去拉她,想阻止她离开,「不要去、不要管我。」
怎麽会变成这样,我没想到我的行为会害了她啊。
「你会si的,不要去。」
她对我露出一贯的温柔笑容,瞳孔里却有着不由我憾动的觉悟,「我有机会,但你没有。」
「娜娜,你忘记我的名字有什麽意义吗?」
凯拉,意思是被ai着的人。
她在赌神会救她。
凯拉的生日是春天,那晚有春末特有的微凉,她换上一袭透明的能看见如瓷肌肤的白纱,白金se的长发简单的编起辫子,本来替她祝贺生日的人全聚集到了大教堂,等着看是否有奇蹟降临。
我如同罪犯般站在的吵杂渐渐汇流成圣歌,低低的咏唱起帝国经典里最古老的民谣。
她那娇小残破的身t每移动一次就留下不知名的碎屑,相较於她奋力的身躯,她的目光却变得毫无生气,只直直注视着前方。
我本能地对她感到畏惧,她确实不一样了。
凯拉在爬完整趟路後随即晕厥,她的事蹟几乎是立即x的散播全国,全毕维斯近乎狂热的在膜拜她。
他们说凯拉·温斯顿是活着的神。
我和凯拉的地位,从人跟人,变ren跟神。
凯拉神奇的在休养後恢复如初,她本就美丽的容貌更是闪闪发光,似乎因为受难而蜕变的不可一世,温斯顿国王就此没在g涉我们三人。
我事後才知道,拜l在凯拉的宴会上拒绝了温斯顿国王指定的婚约,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非我不娶。
这就是所有事的起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