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父亲,陆遥心情难免有些低落。“爹要是还在就好了,你们俩一起去府城。”
陆老太叹了口气,“可说他是个没福气的,刚把家里的孩子都安排完自己就走了。”
陆云道:“提起爹,我上个月做梦还梦见他了。”
“他说啥了?”陆母转过头问。
“爹在家修窗户,嘴里一个劲儿的念叨着:这木头不行啊,得换新的。我正要过去帮忙,可巧金子要尿尿就醒了。”
陆母啐了一口,“死了也闲不住他。”
陆遥叹了口气,“我日日忙的倒头就睡,已经许久都没做过梦了,更没梦见过爹。”
陆母拍拍两个儿子的胳膊,“别想了,人没了想再多也是徒增感伤,你们都好好的,把日子过好了你爹他在下头看着也高兴。”
陆遥嗯了一声,旁边陆苗在被窝里憋的喘不过气,露出头道:“三哥,你们收养那小孩是怎回事?”
“对了,我刚才也忘了问你,那孩子从哪来的?”
陆遥把府城的事给他们讲了一遍,三人听得入神,听到小年和小豆被拐走时给陆苗吓得够呛。
“后来我们去救小年他们的时候,发现人贩子那还关着一个孩子,就是小春。”
“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他是被亲爹卖给牙婆的,结果跑了两次都被抓回去,被打断了腿扔给那群人贩子往外卖。”
陆母气的骂街,“畜生托生的玩意,虎毒还不食子,亲子都舍得往外卖!”
“谁说不是呢,我和大川看着他实在可怜,就把他留下来了,治好了腿便跟着我们在食肆里帮忙。”陆遥顿了顿,“别看他年纪小,干活可麻利了,而且还懂事,索性就干脆收养下来给小年他们当个小哥哥。”
“挺好,以后要是年纪大了,招给小年当女婿也不错。”
这事陆遥没想过,“那得大川点头答应才行,再说他们俩才多大啊,这种事不着急,顺其自然吧。”
说到成亲免不了又提起陆苗的婚事。
“丁家那边怎么样了?商量好什么时候定亲吗?”
“还没有呢,之前订的日子是明年二月十八,那边始终也没人来说这事。”
陆遥皱了皱眉,“他们不问咱们便一直等着?”
“过年再看,过年丁家小子肯定要上门拜年的,若是不提这件事咱们就能说道说道了。”
陆苗巴不得丁家不来人,婚事黄了就能跟三哥去府城了!
陆母似乎猜出他心中所想,“甭想着往府城跑,你一个没出门子的哥儿,总跟着哥哥、哥夫像话吗?”
陆苗气的又把头蒙上了。
陆遥笑道:“别着急,若是丁家的小兄弟是个稳妥能干的,他家里同意,你俩就跟着我们一起去府城。”
“真的?!”
“三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陆苗又高兴起来,连带着对自己的婚事都着急起来,也不知道丁家那个小子什么性情,勤快不勤快。
时辰不早了,大伙都困了。
陆遥刚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陆遥,陆遥?”
“哎?”他连忙爬起来,见父亲竟然从外面走进来。
他身上穿着的依旧是过去常常穿的那身旧衣,头髮拿麻布困着,背后备着竹筐。
“爹,你,你怎回来了?”陆遥眼泪涮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昨个你不是跟你娘说家里房子漏雨吗,我来给你修修。”老爷子说着放下背篓,从里面拿出锤子篾条和干茅草。
陆遥一愣,发现这屋子竟然是自己刚嫁到赵家时住的那个旧屋子。
两人来到外头,陆遥扶着梯子,陆广生爬上房顶修房子。
房子修好了,陆广生又坐在屋檐下修补鸡舍,陆遥便红着眼睛在他身边坐下。
“陆遥啊,爹跟你说几句话。”
“哎,我听着呢。”
“爹知道你出息了,但保重自己的身体,别等累坏了才知道后悔。”
“哎。”
“大川是个好孩子,凡事多跟他商量,他没爹没娘你多让着点。”
“我知道了。”
赵广生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还有你几个兄弟,我知道你都想帮扶,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周全不了所有人。”
陆遥点着头泣不成声,恍惚间听见有人在耳边叫喊。
“陆遥,陆遥快醒醒。”
陆遥睁开眼睛,见屋里点着烛台,胡春容抱着金子过来了。
这孩子半夜尿了泡尿就要找他娘,怎么哄都哄不了,没办法就给抱了过来。
陆云接过儿子直接塞进自己被窝,小娃娃眼珠滴溜溜的转,搂着陆云的脖子贴着脸蹭了蹭。
胡春容小声问,“是魇着了吧?怎么还哭了。”
陆遥擦了擦眼泪,“梦见爹了。”
“准是老爷子想你了,给你托个梦来了。”
陆云道:“我们刚还提起爹,没想到这么一会儿就梦见了,他说什么了?”
“没说啥,就嘱咐我别累着,跟大川好好过日子。”
胡春容叹了口气,“儿女债,活着操心,走了也惦记着。”
陆母睡得沉,几个人说话也没把她吵醒,大伙见状赶紧熄了灯再睡一会。
翌日一早,陆遥被外面的鸡叫声吵醒,陆家没养鸡是隔壁邻居家养的大公鸡,那鸣打的叫一个响亮,震得他都想买来炖了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