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色渐渐亮起来,街上的人渐渐多起来,来买早食的客人排着队等待炸油条出锅。
胡春容一边招呼客人一边算帐,她嘴皮子利索脑子也快,基本上客人报完吃食就算出多少钱了。
陆苗和柳二嫂一个负责端东西,一个收拾桌子,有条不紊的干着手里的活计。
忙到辰时,客人才渐渐少了些,胡春容赶紧抽空喝了碗豆浆。“这一早上,嗓子都快喊冒烟了。”
陆林从锅里夹了根油条递给她,“吃点垫垫肚子。”
“先不吃了,待会儿回去再吃。”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来个邮差打扮的人,“这是陆林家吗?”
胡春容连忙站起身,“是的是的。”
“有你家一封信。”说着从包裹里拿出一封皱皱巴巴的信封放在桌子上。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陆遥写信回来了!”
可惜二人都不识字,拿着信急的团团转。
胡春容突然想起房东老太太的侄子认字,连忙跑去叫人帮忙。这种事没有白忙的,她答应给二十文钱做报酬。
许老太太一听,立马去叫许秀才去他家帮忙读信。
许秀才不认得胡春容,以为接了个好差事,来到早食铺子才发觉不对劲,这不是陆遥他们以前的铺面吗?怎么换了掌柜的?
“秀才公您先在这等会儿,我回去叫我娘来一起听信。”
许登科点点头,坐在凳子上四处打量,看见前头那个跛脚的男人,猛地想起陆遥曾跟他说过自己有个瘸脚的哥哥,仔细端详他的长相跟陆遥有三四分相似。
错不了,这人应当就是陆遥的二哥!这么赚钱的买卖他们不干了吗?
不多时胡春容抱着小石头,带着陆老太一起跑过来,陆苗把信递给他,几个人满脸期待的等着他读信。
许秀才清了清嗓子,拿出信开始读:“娘,二哥、二嫂,陆苗,见字如面,展信如晤。”
“我们抵达平州已经有十多日,这段时间忙着租房,收拾屋子都忘记给你们写信了,如今闲下来跟你们报个平安。”
“刚来府城我和大川哪都不认得,幸亏路上遇见同去府城参加府试的一户人家,给我们介绍了一下城内的事,才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入城后处处都要花钱,大川把我们的户籍落下来,前后花了五百文。我又朝货郎打听到租房子的地界,租了一间小院子花了三十多两银子,好歹算是安置下来。”
陆母一听他们租到了房子,捂着胸口直念,“天爷保佑,落下脚就好了。”
“府城居大不易,我想着再把铺子开起来养家糊口。寻了七八日终于找到一间合适的铺面,就是价格太高,两年租金花了三百五十两,铺面不算大,但位置好,等开业后生意肯定不错。”
胡春容一听他花了三百多两盘铺子,紧张的腿肚子都转筋,心里直感叹自己这小叔子胆量过人,寻常人可没他这身本事!
信的最后问了问陆母的身体,镇上的铺子经营的怎么样了?等明年陆苗成亲的时候他们会回来。
小年还问了柳家姑娘的好,有时间回来看她。
柳二嫂子笑道:“这俩孩子过去就十分要好,小年走了柳月还偷偷哭了几场呢,等我回去把话带给她。”
许登科读完信,长长的叹了口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如果当初他能劝娘亲早点跟陆遥成亲,会不会住进了府城的就是他了?
当然也只是想想,毕竟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也定了亲,若是被未婚妻家知道免不了闹一场,还是别生起事端了。
胡春容请他代笔回一封信,告诉陆遥家里一切都好,娘的身体无碍,铺子生意跟之前差不多,大家都期盼着你早点回来。
陆母在后面又添了几句,“秀才公你告诉他,出门在外仔细着身子,莫要累着伤着。要是府城住不惯就早些回来,别不好意思,家里铺子上都给你留着呢。”
许登科润色了一下,一一写在信上。
下午陆林拿着信去了驿站,找到去平州府的商人,花了几十文托他们送过去。
这一封薄薄的家书,承载着厚厚的惦念,辗转十多日才送回到陆遥手上。
信送到这天刚巧是府试的最后一日。
今年府试不太顺当,除第一日天气不错外,其余几日阴雨绵绵气温骤降。
陆遥披着一个棉衣裳坐在茶楼里都觉得冷,更别说豆子进考场时隻穿了三层单衣。
“不知道他在里面怎么样了,若实在难捱今年就算了,林老爷子不是也说豆子年纪太小,不着急参加乡试吗。”
赵北川站在旁边道:“没事,豆子皮实着呢,以前在村子里,冰刚开化他就跟小年去河边摸鱼玩,裤腿衣袖湿淋淋的回来也不说冷。”
陆遥睨了他一眼,“那是没人说,家里要是有爹娘在,他怎么能不喊冷?”
小年知道嫂子是这是心疼弟弟了,拉着他的胳膊道:“嫂子别担心,弟弟若是扛不住自己肯定会出来的。”
“哎……”陆遥叹了口气。
这几日为了豆子府试,铺子都停了两日的生意,生怕影响了孩子考试。
虽说豆子和小年名义上是他的弟弟妹妹,但本心里陆遥早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父母为之子女,则为之计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