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遥笑道:“在这边做生意,来往的客人都是普通百姓,卖贵了买的人就少,左右不过是赚点辛苦钱。”
林夫人又尝了尝刚出锅的油条,“你这手艺若是去了上京开间食肆,定能让满城的人趋之若鹜。”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陆遥倒真想过去上京开铺子,可是他一没本钱二没人脉,光他一个小老百姓,没有官府发的文书,怕是连平州都走不出去。
“以后如果有机会,再说吧……”
林夫人把豆花吃得差不多,拿帕子擦了擦嘴道:“今日我来还有一事相求,那日你做的糕点十分得我家老爷子喜爱,他因身体不适一直都没有胃口吃东西,昨日吃了你做的糕点竟然食撑了。”林夫人顿了顿:“所以我想请你帮忙再做一些,多少银子你定就行。”
“那种糕点花不了多少钱,就是比较费功夫,夫人若是喜欢,明日我让北斗再去送一些过去,不要钱。”
林夫人眼前一亮,这陆郎君为人处世确实不一般,寻常人若是听到这番话话肯定忍不住开口要价,他竟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如此我便先谢过你,以后若是遇上什么困难需要帮忙,尽管去林家寻我,能帮上的绝不推辞。”
陆遥面露惊讶,连忙拱手道谢,他明白这句话有多重,在这个时代,人脉远比金钱更可贵。
林家虽说现在是回来养病的,但在小小的秋水镇绝对是食物链最顶层的存在,若是能攀上这座靠山,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有人来找铺子的麻烦了!
“快点,快点,别磨磨蹭蹭的!”官道上,一行长长的队伍像是蚂蚁搬家,慢慢的向前挪动。
今天是从平州去往营州的第十三天,也是他们离开家的第十八天。
昨天夜下了一场雨,今早路上泥泞难走,到处都是泥坑,车子很容易陷进淤泥里出不来。
赵北川拉着车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其他人跟在后面推车。
“大川,歇会吧,我和弟弟拉一会。”秦家大哥开口道。他已经拉了快一个时辰了,期间一直没歇脚。
赵北川擦了擦脸上的汗道:“翻过这座山再说,现在还不太累。”
如今他是队伍里唯一一个身体没受伤的人,其他人肩膀都没法看了,被绳子磨出一条血沟,皮肉都翻起来了。
赵北川之所以没把肩膀磨烂是因为他身上背着牛皮包,可以把绳子压在牛皮上减轻摩擦,但也磨掉一层皮。
前面是一个陡峭的山坡,拉着粮车翻山非常累,几乎像蜗牛一般一点点往上挪动。
突然前面有人惊呼了一声,一辆粮从山上滑下来!
“快让开!”赵北川反应极快,用力把车拉向旁边。
有躲避不及的瞬间就被车砸翻在地,只见那辆车乒乒乓乓向下翻滚着砸了十多个人,最后跌落山底散成一堆木头,被砸的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有疼得原地翻滚哀嚎,有的干脆晕了过去。
“怎么回事!”校尉骑着马匆匆赶过来询问。
“前头拉车的人累晕了,车子没控制住滑了下来……”
“该死!赶紧去把下面的粮捡回来!”
小吏颤颤巍巍的指了几个人下去搬粮,“大人,这些受伤的人怎么办呐?”
“去看看还能不能动,能动的继续运粮,不能动的扔在原地。”
“啊?这……这荒山野岭,把人扔下,这……这不是等死吗……”
校尉眯了眯眼,“要么你负责把他们送回去?”
小吏吓得连忙跪地,“小人不敢,全凭大人吩咐。”
“前面的继续赶路,不许耽搁时辰!”
其他人麻木的拉起车子,一步一步继续向上攀登。
赵北川拉紧绳子,后面的推车的人也更加卖力,生怕他拉不住车子从山上滚下来。
路过那群受伤的人时,赵北川瞥了一眼,认出里面有两个人是陆家村的,正是去年服徭役的时候在河里救下那对父子,没想到今日倒在了这里。
翻过这座山前面的路平坦一些,赵北川换了位置让其他人拉车,他跟在后面歇息一段时间。
这次高家的兄弟没偷奸耍滑,主动要求拉车,刚才如果没有赵北川吆喝那一嗓子,他们肯定得被车砸下去,虽说不一定能砸死,但砸断了胳膊腿被留在这里早晚也得被狼啃了。
这一路也属赵北川拉的车多,大伙都承他的情。
往前走了二十里终于到了营州界内,官吏下令让大伙原地休息半个时辰。
不少人这才呜咽的哭出声,刚才被砸的有他们的亲人、朋友、同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留在那里,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命……
赵北川从包里拿出水囊喝了一口,本想抠一块糖吃,捏了捏布包里只剩一点了,没舍得又放了回去,把头埋在膝盖上休息。
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不疼的,特别是两个肩膀,越是松闲下来越疼的厉害,仿佛里面的骨头都被掰断了。
其他人也不比他好多少,秦父正在给两个儿子清理肩膀上的伤口,心疼的一个劲叹息。
张茂坐在旁边道:“非得把这血肉磨烂了,磨起老茧才不会再流血,且忍一忍吧。”
赵光瞥了他一眼,自打他听说这老家伙逃跑过就看他不顺眼。
坐到赵北川身边问:“还扛得住不?下午我跟秦老哥和张老哥拉一段时间,你们都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