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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后莫要再招惹他知道吗?”

“为何?我们俩现在关系可好了!每日一起读书认字,他还说过几日给我带书看呢!”

“你们俩不是同一个……”陆遥话语一顿,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封建思想同化了,居然对孩子说出这种话。

“没事,你跟他好好玩,莫要吵架。”

林子健坐在马车上,手里捧着两个温热的卤蛋,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小厮连忙道:“公子,这种农家吃食还是莫要吃了,免得吃坏了肚子。”

林子健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在警告他少说话。

“……”小厮悻悻的闭上嘴。

马车到了林家大宅,外面的雨也慢慢停下来,同往常一般他先去后院跟祖父请安,顺便说一说今日所学。

“祖父,祖父我回来了~”林子健小跑着进了院子。

“咳!”屋子里想起林父的咳声,吓得他小脸一白,瞬间停下脚步,踩着端正的四方步走了进来。

屋子里,林琅正在侍奉父亲喝药,一碗漆黑恶苦的汤药喝尽,他赶紧从旁边的小厮手里拿来温水,喂老爷子服下。

待喝完水老爷子眉头紧皱长哼了一声,拿帕子压了压嘴角。

“父亲,保重好身体啊!”

林老爷子摆手道:“没事,你去忙吧,子健过来跟祖父说说,今日夫子都教你什么了?”

林子健凑到老爷子身边背诵了一段孟子,“孟子曰:子路,人告之以有过则喜。禹闻善言则拜。大舜有大焉,善与人同。舍己从人,乐取于人以为善。耕、稼、陶、渔以至为帝,无非取于人者。取诸人以为善,是与人为善者也。故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1

林琅面容霁,儿子这些日子读书倒是稍有长进,不像之前那般磕磕巴巴,半天背不下一段话。

“你可知这段话的意思?”

林子健摇摇头,夫子还没教他们呢,只是让他们熟读背诵下来,所谓书读千遍其意自解。

林静贤让孙子脱了鞋子上炕,自己同个解释起这段话的意思。林琅见状悄悄的退了下去,屋里只剩下祖孙二人。

待听完祖父的解释,林子健瞬间明了,“我要学习别人美好的品德,吸取别人的长处,来补自己的不足!”

林老爷子笑着点点头,“你的同窗可有让你学习的品质?”

“有,我背书都是跟赵北斗学的!”林子健突然想到什么,连忙让小厮把卤蛋拿过来。“今日下雨,我顺路把他送回家,他还给了我两枚鸡蛋呢!”

“哦~我们子健交了新朋友。”

“嗯!他背书非常厉害,但是写字不如我,我要努力学他背书,补充我的短处。”

林老爷子捋着胡子欣慰道:“好,这才是我林家孩儿。”

林静贤是国子监的司业,他教授的门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偏偏到了自家孙儿身上没了办法。

天知道这几年为了给孙子开蒙家里废了多大心思。

这孩子从小就厌学,一进了学堂就哭闹,拿起书就打瞌睡。在上京时前后换了四五个先生都被他气跑。

这次回乡养病,原本只是把他放在蒙学试试,没想到竟然有意外收获,看来改天他得见一见孙儿口中的同窗。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今日是赵北川离开的第六日。

秋水镇服徭的百姓一路向西行走了已经有三百多里地。

烈日依旧炙烤着大地,百姓们晒得蔫头耷脑,脚上仿佛拴着千金重的石头,每走一步都格外费力。

官吏在前面不停的催促,“快走,快走!”延误了时间他们都得受罚!倒时候可就不难捱了,怕不是要了小命!

“砰!”前面有人熬不住,一头摔倒在地上。

“爹,爹你怎么了!”

老人面色发白,嘴唇青紫,双眼紧闭昏迷不醒。

同村的人连忙围上去帮忙施救,又是喂水,又是掐人中,半晌老人才悠悠转醒。

“爹,你可吓死我了……”男人呜呜的哭着,把老人背在身后,吃力的跟上队伍。

没过多久,又有一个老人摔倒,这次便没那么好运了,大伙折腾了半天人还是走了。

虽然每年服徭役都有人去世,可大伙心里还是难受的厉害,草草把人埋在路边的野地里,等徭役结束才能把尸首挖出来再送回家去。

湾沟村就在这个村子后面,大伙看得都心有戚戚。

赵北川擦了擦脖子上的汗,转头问赵光:“大伯,你还行吗?”

赵光掐着腰摆摆手,“无妨。”这才哪到哪,当年他们从青州逃荒过来时,足足走了三千里地呢!

走了到了晌午,官吏这才摆手让大伙停下休息。

人们赶紧去找阴凉地,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赵北川脱了鞋挑脚上的血泡,昨天脚还没什么事今天磨起来四五个大血泡,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不得已从包里拿出陆遥缝的牛皮底布鞋,打算一会换上。

晌午伙夫煮了粟米粥,大伙累的连饭都懒得去打,不吃还不行,下午得继续赶路,没有体力怎么走完那么远的路。

喝完粥,赵北川枕着包倒头就睡,此起彼伏的鼾声响起。

这么一会儿他功夫做了个梦,梦见陆遥在厨房里烧火煮豆浆,锅里的浆咕嘟咕嘟冒着泡,他一边搅拌一边说:“北川,家里的骡子饿了,你把豆渣拿去给它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