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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镇上豆腐卖得怎么样了?”

赵北川:“还行,就是来去路程远,天气不好时不太方便。”

“你们村到镇上十多里路,若是买卖好在镇上租个房子,省的来回奔波了。”

“陆遥也有此意,不过眼下手里的钱紧,过了年在看看。”

豆子磨的差不多了,陆林把最后一点浆倒出来,“前些日子,我听娘说你腿受了伤,好了吗?”

赵北川扶着木桶,“已经好利索了。”

“你千万得小心点,你看我的腿。”陆林撸起裤脚,漏出残疾的那条腿,“什么重活都干不了,半个废人一样。”

赵北川有些好奇,“二哥,你这腿怎么弄的?”

“小时候淘气,爬树上摘桃子,结果掉下来把腿摔断了。”

那个年头家里穷的饭都吃不起,哪有钱去医腿,找村里的赤脚郎中瞧了瞧,绑上两片竹板就那么养着了。结果里面骨头错位没长好,发现时就晚了,摔伤的那条腿比另一条腿短了一截,走起路一瘸一拐的。

“真羡慕你有一幅好身体,好好珍惜着别伤了后悔就晚了。”

“哎。”

中午在陆家吃了顿饭,陆母炖了隻母鸡,蒸了灰面饽饽。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吃完饭陆遥催促赵北川赶紧往回走,车子一会别于在半路上。

到了家,陆遥赶紧把棉花和布料抱回屋里,摊平在炕上晾着,好好的棉花还没用就被雪打湿了。

小年和小豆在堂屋玩沙包,下雪天没敢往外跑,林大满在厨房磨豆腐,陆遥收拾好东西过来一起帮忙。

“哎,东家我今天听说个事!”林大满一脸神秘。

“什么事啊?”

“我听人说,宋寡夫好像染上肺痨了。”

“真的假的?”

林大满摇道:“我也不清楚,不过有人看见他咳吐了血,应当做不了假。”

肺痨就是肺结核,即便在前世都是非常严重的传染病,需要去传染病医院医治。放在古代这就是不治之症,得了这种病的人最主要特征就是暴瘦,然后咳血。

陆遥想起前些日子在路上碰见宋寡夫,确实面色惨白瘦骨嶙峋,看样子这事多半是真的。

“再碰见他离他远一点,肺痨传染,可别被他传上。”

林大满:“我知道了。”

宋家厨房里,咳嗽声断断续续的传出来,宋寡夫捂着嘴尽量把声音压低,怕传到婆婆耳朵里惹他嫌弃。

然而越压着嗓子里就越痒,胸口仿佛有小虫子在爬一样,勾得他狠狠的咳起来。

一口腥甜的血喷出来,终于止住了咳嗽,宋寡夫连忙拿出布巾将嘴擦干净,又从水缸里舀了点水漱了漱口。

“饭还没好吗?”屋子里宋老太太隐约听见咳声,眉头拧成个疙瘩,大儿媳从庵堂里都出来两个多月了,这咳病怎么总不好?

吃饭时忍不住道:“老大家的,你这咳嗽病是怎回事?莫不是染上痨病了吧?”

宋寡夫吓得脸一白,连忙摇头道:“我就是着了风寒,加上在庵堂里累坏了身子,反反覆复才一直好不了,等天暖和起来应当就好了。”

宋老太撇了撇嘴,隻字不提拿钱给他看病的事,从庵堂里赎人已经花了她五贯钱,她才不愿把钱再花宋寡夫身上。

吃完饭,宋寡夫赶紧把碗筷收拾下去,刷碗时宋长顺才睡醒,看着空空的灶台抬腿就踹了他一脚。“你他娘的没给我留饭啊!”

宋寡夫腰磕在灶台的角上,疼的半天直不起腰。

“做得少了点……我再给你煮一锅。”

“不用煮了,把钱给我。”

“什么钱?”

“别跟我装傻,那日从许秀才手里要回的钱,赶紧给我!”他见宋寡夫不掏钱,伸手就去抢。

“钱都让我买药了,我伤寒总不好,得吃药啊……”

宋长顺摸了半天没摸到,又骂骂咧咧甩了他俩耳光才走。

宋寡夫捂着红肿的脸,双眼像淬了毒似的狠狠的盯着他的背影,半晌把目光移到灶台旁边的杂物筐,里面放着一个小纸包,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一晃就到了冬月初六,今天是陆云成亲的日子。

昨天陆遥跟食肆掌柜的说好了,多送一板豆腐明日就不来了。眼下天气冷,豆腐也放的住,一日不送也没什么事。

大清早陆遥和赵北川就赶上骡车,带着小年和小豆一起去陆家村。

骡车到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陆家已经灯火通明,屋里陆云穿着新布做的棉袄,头髮简单的挽了个发髻上面绑着红绸,脸上还扑了脂粉,看起来格外精神。

陆母和陆父也难得的把压箱底的衣裳拿了出来穿上,老太太花白的头髮梳的一丝不苟,带了一个空心的银簪子。这簪子还是当年成亲时娘家陪送的,带了这么多年早就失了光泽,氧化的乌黑。

陆林夫妻和陆苗穿的都是旧衣裳,只有小石头穿了一件新棉袄。

相比他们赵家人看起来光鲜亮丽多了,赵北川穿了一身深棕色的棉衣,这棉衣的样式跟别人都不同,对襟上面坠着盘扣,旁边有两个口袋,领口还有一圈灰色的兔毛。下身是条土灰色的棉裤,脚上是一双絮了棉花的粗布棉靴子。

赵小年和小豆穿的是一身石青色小袄,小年头髮上还扎了两个红绸花,看起来喜庆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