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1 / 1)

“我——呼,我不知道,这太困难了。”我想要告诉他,但是思绪杂乱地绕成解不开的毛线团,我无力找到开头和结尾。

我睡得足够充足,可大脑并没有因此变得清晰,有什么不对,我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可除了感到不安,索菲亚的事,安德的事,他的事,还有变化中的我自己,太多不确定性和隐约冒出头的违和感使我恐慌,这种无力会使人发疯。

伊利亚并不失望,可能是艺术家天生的敏感,他多情而细腻,我更笨拙的样子他都见过,要知道一开始我都不敢和他讲话。

木柴燃烧酝酿着驱散寒冷的热量,我沉默着理清思绪,伊利亚也不催促我,他平静地趴在茶几上,他的头发干的差不多了,卷曲的柔软的棕色,像是木柴能带来温暖的颜色。

不论是插科打诨的拌嘴还是不说话,我们不会尴尬,伊利亚和我像是定格在狂风暴雨中的温室里,只听着雨声就不觉得寂寞。

“我看到了你的名字。”伊利亚随口提起,“占据了所有新闻版面的头条,你的名字。”

我愣了愣,点点头,“是我。”该说幸运吗?幸好没有照片,不然我可能会躲在房子里,我恐惧他人的视线,被捏住心脏的恐怖。

我佩服地看向伊利亚,和他一比,我必须要唾弃自己的懦弱。

“还不到说恭喜的时候,因为你看上去没那么开心,但你没有很难过······别这么看我,你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伊利亚坐直了身体,看向窗外,雨水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光线变得昏暗。他站起来,打开顶灯,明亮吞噬了阴影,树影随风摆动,拍打玻璃,显得外面阴森无比。

我觉得他能勘破人心,尤其是光亮让隐瞒无处可藏。“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憋出藏得最深的困惑,我一点经验都没有,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根本分不清。

“天哪,这是爱情,随心而动自由自在的爱情,弗洛夏,爱情可不是有标准答案的数学题,你真是不开窍。”伊利亚低声叹息,他拿起杯子走向料理台,放进水池,我听见水流哗哗冲刷的声音,然后是伊利亚用平静的口气说:“脑子本来就不好使,还在那里瞎苦恼什么?还是你觉得整天瞎琢磨就能得出答案?你是兰特瑞斯吗?”

正是因为脑子不好好工作,让问题显得更难,我老实地发出疑问:“兰特瑞斯是什么?”

“原产于丹麦的卷毛猪。”伊利亚露出愉悦的笑容。

什么嘛,我就不该问。

“猪的智力才不低,而且我比猪可聪明多了···”我学着酒馆里借酒消愁的中年人灌酒姿势,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好好···”伊利亚面对毫无战斗意愿的我,也不能说许多刻薄的话,他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我:“总之,你不用思考,弗洛夏,你不擅长这个,直接去做就行,无论是难过后悔还是其他什么东西,那是以后的事了。”

“爱情本来就是会把人搞得一团糟的东西。”伊利亚这样说。

chapter 197犹豫(一)

我想,偶尔他也蛮可靠的,虽然借口雨继续下会淹了路下达了逐客令,从而阻止我继续练琴的想法相当幼稚。

我没有撑伞,那不管用了,维尔利斯特的雨水超乎想象的凶猛,我的皮肤经历了无情的摧残,风裹挟了北方绵延而下的寒气,穿透衣物将血液都能冻结。我跑回家,手指已经哆嗦地握不住钥匙。

我飞扑进浴室,一个热水澡才能拯救我晕晕乎乎的大脑,热水很烫,皮肤泛红像煮熟的虾,裹着毛巾走出来时我才感觉好受点。

我终于可以不用一直想弗拉基米尔了,他的脸已经被我无数次想象后变得模糊又奇怪,都不像他了,取而代之的是,我开始不断重复“不要思考,直接去做。”伊利亚的建议成为八字箴言,使我感到焦虑,我得做些什么,于是从客厅的沙发上坐起来,走到厨房里,我不饿,摸了摸肚子,或许我应该吃个烤馅饼?

接着跑上二楼的卧室,翻找出关机的笔记本电脑,它被压在衣服堆下面,给电脑充上电,我一股脑把掉出来的衣服重新塞回衣柜。

一整天,我忙得团团转,最后还象征性的清扫了储存室,物品没有移动的空间,整理完里面还是原样。我感觉很疲惫,于是奖励自己再泡一个澡,我感觉热水裹住全身,眼前只有浓厚的白色雾气时,过分敏感的神经就松懈下来,然后蒸汽压迫了呼吸。

隔天,雨势小了些,起码不用担心抓不住伞的程度,我淌过积水,你能听到森林中的斯卡列尔河疯狂地涨水,翻滚着白色水浪,轰隆隆的奔腾不息。

我再次来到舒宾太太家,送回玻璃盘,本来想当面告诉她,她的布列塔尼酥饼太美味了,可舒宾太太还没回来,伊利亚从二楼睡眼惺忪地探出脑袋,指挥我把玻璃盘摆上碗架,带来的生鱼片放进冰箱冷藏室。

撑开伞,我踩在水里往回走,路过丹妮娅夫人家,门口的沙坑已经被雨水冲垮,浑浊的大泥坑,水面上还漂浮着卡通兔子的黄色塑料桶,和一把粉红色的儿童塑胶铲。

秋千孤零零的随风晃荡,昨天傍晚,丹妮娅夫人来送海产品,她说要带姐弟俩去莫斯科住一段时间。维尔利斯特漫长的雨季到了,森林和山间对两个好奇心极强热爱冒险的孩子过于危险,奔腾的斯卡列尔河会轻易夺走他们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