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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蝼蚁,便是有气,也不敢乱撒,还是回家撒吧。

不过,朱颜最终还是回了沈家,沈渡没让朱颜走过十步便拦腰捞上自己的坐骑,一路风驰电掣入了沈家,等朱颜反应过来,已经站在新房里。

新房布置的很好看,入眼都是红色,窗棂上贴着喜字,喜桌上香烛已经燃烧过半,床榻上龙凤锦被整整齐齐,上面洒满枣生贵子。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假若,眼前这位新郎面色能好看一点的话。

好看的剑眉锁住表情,沈渡伸手将锦被连同红枣花生莲子桂圆等干果一并掀到一边的软榻上,解下披风,外衣并腰带襥头,这边丫鬟送进来热水伺候沈渡梳洗,朱颜瞧伺候自己的丫鬟脑袋都快点到地面,不由得好笑。

算来已经夜半过去,丫鬟们难免等的瞌睡可又不敢睡,遂道:

“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你下去吧。”

那丫鬟喜不自胜,可想到沈渡在这里,不敢擅自离去,朱颜于是道:

“那便你也去伺候大阁领吧,我这边自己来。”

“这……”丫鬟看了眼冷面冷心的沈渡,没动。

比起白阎王沈渡,她更愿意待在这位新晋的沈夫人身边。

沈渡正拿过丫鬟润好的面巾拭脸,闻言并未给什么反应。

朱颜也没理会,自己梳洗完毕去屏风后解下外衫出来,丫鬟们已经离开,沈渡正伸手勾纱帐,朱颜镇定自若来软榻边整理锦被,将干果一并收拾好,一张锦被,一半垫在身下,一半盖在身上,完美。

一沾染软糯锦被,连轴转的疲惫席卷而来,朱颜连打着哈欠,困倦地挣不开眼睛,合上眼帘前,只看到喜桌上那对交杯,还有刻着百年好合的红瓷酒瓶。

唔,一没拜堂,二没喝交杯,不算夫妻。

又一想,沈渡没把她赶出去,大抵还是因为张相吧,怕她死太早了给自己惹麻烦,这是幸还是不幸?

其实,她父亲选了张相一派,也只是因为黑阎王来罗织那些年杀了很多无辜的人,而这些,都是女皇默许的,并不是因为,女皇是女人。

朱颜干脆什么也不想,蒙上被子,一夜好眠,梦也不见一个。

……

五月的阳光已经褪去了春日的温馨和熙,捎带着点夏日的炎热,从窗棂缝里照进来,在朱颜卧着的软榻上投下了一片光影。

朱颜就是被这明晃晃的阳光照的睁开了眼睛,侧躺盯着喜桌很久,意识才回笼。

她不在朱家了,她现在是沈渡刚娶的,只能活三个月的夫人。

唉,想活命好难。

朱颜嘀咕着起身,拿屏风上的衣服时被一道薄瘦挺拔的身影吓的手打摆,衣服也胡乱扔出去:

“沈,大阁领早啊。”

捡起衣服看了看,还是那身青色官服,上面布满灰尘和不好闻的味道,朱颜犹豫着穿不穿。

沈渡转身,然后:“……”

朱颜看他,鹿眼亮晶晶:“我的那些……”嫁妆在哪里。

沈渡却似是忍无可忍,再度转过身去:“女孩子家家的,不知道男女避讳之道么?”竟然没有看到他转身就娇羞捂脸,然后兔子一般蹦到屏风后面,再骂他一句“登徒子”吗?

朱颜不以为意转身,慢吞吞踱去屏风后,捞起脏了的官服穿上,懒洋洋道:“你又不吃亏,你嚷嚷什么?”

沈渡:“……”

“对了,我家的嫁妆放在何处?我怎么没看到?”

沈渡冷哼一声:“怎么?还怕我图走你家这点嫁妆不成?”

“倒也不是,只是我刚从刑部回到家就嫁人,没来得及多收拾,只收了几件换洗衣物塞在其中一件嫁妆里了。”

沈渡脑海里浮现出朱颜穿着喜服去查案,后来又是青色官服,好似真的没穿什么常服,原本以为她没机会穿,却原来是没带来。

他也是知道朱颜是替嫁,自然没时间好好整理。

之后这房间就没有沈渡的气息,换做平常朱颜不得高兴的蹦起来多高,可此时,她开始惆怅。

白阎王自然不管她有没有衣服换洗,可她在意啊,不说这身官服没办法天天换天天洗,可里面的贴身衣物呢,她从嫁了人,不是在案发现场,就是在去案发现场的路上,压根不知道,沈府管家因为沈渡的态度,根本没把她的嫁妆等物抬进房间里,而是直接送去库房。

等这位新晋沈夫人一死,这些东西还得充公,多此一举。

今日去的是西市永安坊的李家钱庄,因着沈府的早餐好吃,朱颜早晨醒来的坏心情也好了不少,竟然观察到景林的不同来:

“景林,你脸色不太好哦。”

牵着马走路的景林:“……”换了你,把自己坐骑让给别人还要替她牵马试试心情好不好?

此时的中六条朱雀长街上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影,橘色的朝阳正努力衝破淡灰色的薄雾扒拉到天际线上面来,漏下一根一根白光投射在青砖地面上。

算算卯时才过,朱颜打着哈欠假装不经意地看了眼沈渡,见沈渡眼底下青黑一片,显见昨晚也未休息好。

朱颜要收回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就这么跟沈渡的视线对撞在一起……

不良帅

“夫人看我做什么?”沈渡没睡好,那双眼也愈加薄冷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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