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一会徽月干脆直接推开院子的门。

屋外还是什么都没有。

其实也不是真的生气,而是觉得这件事可以生气,气路今慈莽撞,昨晚动作太大了。以至于徽月衣领之下全是吻痕,不想这个点回长衡仙山或是魔宫给人瞧见。让路今慈察觉到她在生气。

毕竟总不可能把这种事放明面说吧。

床单也的确是她抓破的。

徽月脸颊一红,不愿往下想。

不管他去哪了爱怎么怎么吧。

徽月正要拉上门,突然一只手卡在间隙中。

动作下意识停住。

少年站在细雨之中,黑衣在细雨之中宛若光滑的绸缎,很吸人眼球。

他手中拎着个竹篓,徽月瞥了一眼。

刚捕捞上来的黄丫叫还在竹娄中活蹦乱跳。

黑金的尾鳍扑腾。水珠滚到徽月的鼻梁与眼窝交界的地方。

河水丝丝的凉意将她心中对路今慈的不满扑灭了不少。

“新鲜的,还活着,要是放久了死了就不好吃了。”路今慈就这么看着她。

这意思是生气可以,但不能饿到。是这样的吗?

扣在门板上的手指一紧。

徽月道:“做好吃了我就原谅你。”

将柴火升起,水下锅烧开,八角和辣子炒香了丢进去。徽月只是洗了一下碗碟,鱼香味就飘满整个院子。

揭开盖子。

这么大口锅中都是鱼,肯定吃不完。

徽月按了按太阳穴:“分别人一些吧。”

她说着就要盖上,路今慈拦住,徽月才后知后觉锅盖现在是烫的。

路今慈捏住她的手指:“让他们自己过来便是。”

说罢,树上黑影跃动。

不一会就来了几个小孩,脸上脏兮兮的,像是饿了很久。

明明盯着锅中的鱼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们神情又很忌惮。

一看就是被人推出来打头阵的。

上次的事情闹得这么大。这边住的是谁现在傻子也知道。

徽月装作没看见院门缝隙中一双双黑亮的眼,搪瓷碗中盛满鱼汤就递了过去。

再仔细看这几个小孩的手,皮黏在骨头上。

上次在清水镇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这地方虽然比较僻静但是物产一直是丰饶的,不至于会挨饿。

徽月察觉出几分不对:“你们……怎么瘦成这样?”

孩子们声音有些哽咽:“姐姐,你一定要帮帮我们啊!我们这镇上原本好好的,突然有一天来了一只大妖。它破坏庄稼,总是吃家禽。夜黑风高的时候还下山来找小点心吃,我好朋友就是被它吃掉了。”

说到伤心难过处,他就掉眼泪。

徽月顿时心软,边安慰他边说:“那大妖现在在哪?”

“在……在山上的破庙。”

路今慈冷笑道:“是叫你们来吃东西。不是叫你们来胡言乱语的。”

徽月也记起上次上黑白双煞当的教训。

她压低声:“话不用说那么绝对,万一是真的呢。”

路今慈冷厉的气势的的确确是将那几个孩子吓到了,他面无表情的抱手盯着他们。他们害怕地跑走。

徽月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出去打探的邪魔也回来了,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主子,夫人,他们所言无误。”

徽月道:“路今慈你看看,人家都被你凶走了。”

回头,身子悬空。

自己被路今慈拦腰抱到了座位上。

“饭都没吃就开始想别的,月月,你要我怎么说你好呢。”

桌上的饭已经凉了。

宋徽月抬眼看着他:“路今慈,我们等下就去捉妖吧。”

邪魔看了眼路今慈不太好的脸色闪身退下。

她嘴被鱼肉堵上,鱼汤鲜味在口中炸开的瞬间有点烫,还是没有一根刺的鱼肚。徽月下意识抬头看向路今慈,少年恶狠狠道:“月月不是说。昨晚累了留到以后折腾。为何今晚……”

手指划过徽月的衣领。有意无意触碰上徽月脖颈间的齿痕。

很暧昧。

齿痕开始发热。

从脖颈延伸至徽月的耳根,也跟着一起发热。

徽月咬紧后槽牙:“路今慈你够了!”

见徽月又生气了。路今慈不情不愿:“去捉妖就去捉妖。”

不过是不知从哪跑来的废物。

晚饭过后,就到了离去的时候。

竹下阴影铺在小院的一角,徽月在竹影中擦着剑,侧头看路今慈抱剑靠在墙上,月光洒在墙上,黑剑上点点光影在闪烁。

她抬起脸:“你在想什么?”

路今慈犹豫都不带的:“月月。看不够。”

以前竟不知他还会嘴甜……徽月站起身来,手中银白色的剑与路今慈的很是般配。之前的塑月剑的主人是圆,关键时刻狠狠被刺了她一下。于是在事情结束后徽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了一把自己的剑。

宋徽月走到前头。路今慈就跟在她身后。他之前也是在徽月身后无数次贪婪地望着她的背影。

徽月似有所感般回头,月光在石阶中央擦出了一道璀璨流光。

对方好像意识到她在等他,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抓紧徽月的手。

就这样。

挺好的。

少年少女出现在石阶的尽头。原抄了家伙打算与大妖同归于尽的清水镇居民在看见他们的瞬间。

眼睛睁大。

故事到这里,应该也就圆满了。

番外(if线其一)

假如两人初遇时。

路今慈没有背负着几代人的仇恨。

……

春夏交际大雨多。季雨连续下了几天几夜, 水位线涨了。汹涌的河水凝成一头猛兽跨过高高的堤,渔民涉水拉起渔网,一抬头, 河水吞噬天空。猛烈的暴风之中还能听见河鱼的尖叫。它不停不休,向着他们的家。

人间的水灾传到长衡仙山, 议事堂内, 各大长老齐聚一堂。

大长老左右张望率先出口:“掌门, 近日民间发大水, 就有传言说是有妖物在作怪。”

就有堂主插嘴道:“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发大水, 哪来这么多妖怪?不过是民间某些贪官积极敛财消极救灾,到最后止不住天灾就推到莫须有的妖怪头上,莫要被有心人带偏了。”

掌门拍拍桌,堂下的议论声少了许多:“话不能这么讲, 万一真是妖怪我们岂不是成了见死不救。

三堂主。”

“掌门, 唤我何事。”

“近日还是召集一些弟子跟我下山去看看吧。就算与妖物无关,这次受灾的地方也许我门派弟子的家乡。修士还是能帮上不少忙。”

掌门话音刚落,门边上就传来吱呀一声。可议事堂附近都是向来不准弟子逗留的。掌门顿时皱起了眉。议事堂堂主直接拂袖推开门一看空空如也没人,笑道:“不过是风。这天气风大, 三堂主你说对不对?”

三堂主白了他一眼, 没有说话。

就在议事堂的不远处。

白衣少女被人抓着胳膊。到了议事堂外。她停下脚步, 无奈望着眼前的鸢儿:“行了。可以停下了。”

鸢儿道:“小姐, 你又在偷听掌门他们说话了。还好还好。刚刚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宋徽月道:“我没有。”

鸢儿点点头:“我知道小姐没有。小姐只是路过。”

同样的说辞,徽月已经说了很多遍了。

她还一直在想人间水灾的事, 脸上忧虑, 明显是有心事。再过不久就是爹爹的生辰了。爹爹说要去趟人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为爹爹编的平安结攥紧在手心里, 或许这段时间送不出去了。

见离议事堂已经很远了,鸢儿正要走, 徽月拉住她,说:“你也要去吗?”

鸢儿眼皮一跳:“去哪?”

“去治水灾。我昨晚上在爹爹的桌子上看见圣上的帖子了。”

只是每年一度的自然灾害还好。就怕真的是什么大妖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