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睿:“不管怎么说,一天都太赶了,从咱们这儿到临市火车站一来一去就得三个小时,再从临市火车站到游乐场,又得一个多小时,这算下来光道儿上就得六个小时了,真正玩不了几个小时,不尽兴啊。”
肖阳道:“如果要过夜的话,就需要住宿,这么多人住宿会很麻烦。”
杨睿顿时蔫了,手里的西红柿有一下没一下的抛来抛去。
晓月道:“那这周日在火车站集合吗,几点?”
肖阳:“早上七点的火车,六点集合。”
晓月点点头:“那好,我会准时到。”
正事说完了,肖阳打量了一下院子,道:“你们家是要搬家吗?”
晓月:“还得一个月吧,正收拾房子呢,等收拾好了就搬过去。”
杨睿好奇道:“搬去哪儿,要是离着近以后上高中就能一起走了,多方便。”
晓月:“大概顺不了路,就搬到旁边,还在河沿路上。”
肖阳:“刚来的时候看见旁边的院子正在施工,是你们家的吗?”
晓月:“嗯,我家跟姥姥家,两个院子打通,住的方便些。”
杨睿忽道:“苏晓月明天去我家玩吧,我爸为了奖励我,给我买了游戏机,叫上崔颖加你跟肖阳,咱们混合双打怎么样?”
晓月目光闪了闪,杨睿对崔颖那点儿心思,几乎昭然若揭,这明摆着是为了崔颖,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杨睿喜欢崔颖,崔颖喜欢的却是肖阳,这罗圈的三角恋,自己还是别掺和的好。
想到此,便道 :“你也看见了,我家正收拾房子呢。”
杨睿奇怪的道:“收拾房子,你又帮不上忙。”
晓月:“怎么帮不上忙,可以帮着端茶倒水啊。”总之一个原则不掺和。
杨睿跟肖阳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走的时候,杨睿手里除了那个青青的西红柿外,还多了一个半紫半青的茄子,是姥姥见他盯着茄子看,特意摘给他的。
其实他手里的西红柿跟茄子还没长熟,杨睿大约没见过整颗的,所以觉着新鲜。
从晓月家出来,两人推着车子出了河沿路,杨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道:“你觉不觉得,苏晓月家挺奇怪的,你看她小舅上次请咱们吃西餐,那么贵眼睛都不眨一下,可崔颖说她爸妈都是你舅舅厂里的普通工人,而且,苏晓月更怪,以前我都不知道七中有她这一号,模考下来,她嗖一下就冒出来了,在咱们九班都是尖子,以她这样的成绩,怎么会以前听都没听过。”
肖阳微微皱眉:“崔颖又跟你说什么了?”
被肖阳一语道破,杨睿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道:“那个,也没说什么啦,就是觉得苏晓月像个谜。”
像个谜吗?肖阳忽然觉得这句话倒很中肯,不是像,苏晓月就是个谜,让人忍不住想去窥探谜底。
肖阳跟杨睿走后,姥姥道:“这两个男生,长得挺俊,学习还好,一看就是好学生。”
晓月好笑的道:“原来姥姥还会相面啊。”
姥姥一愣:“这丫头胡说什么,姥姥啥时候会相面了?”
晓月:“不会相面,怎么一看就知道是好学生。”
姥姥:“这个还用相面啊,你们不是尖子班吗,尖子班哪有学习孬的。”
姥姥这话说的逻辑严密,真挑不出毛病来。
姥姥道:“刚听他们说你们学校组织旅游,去吧,去吧,好容易考完了,出去好好玩玩。”
祖孙俩正说着,小舅兴冲冲的回来了,一进门便拉着晓晓道:“你跟小舅说,这些家具样式的图真是你画的吗?”
晓月不明所以:“这还有假,就是早上在屋里画的啊。”
小舅:“这些样式都是你想出来的?”
要说这些家具的样式真不能说是自己想出来的,基本上后世的家居商场里溜达一圈,这种样式随处可见,但这时候的确没有。
只能厚着脸皮道:“是我想的。”这话说出来,晓月自己都觉脸上发烧,可发烧也没法儿,总不能跟小舅说自己是从后世重生来的,这些家具自己见的多了去了,真要这么说,就不是脸皮厚的问题了,小舅肯定以为自己精神出了问题,说不准会直接带着自己去看精神科。
刘正荣顿时兴奋起来:“我就跟老谭说,是我家外甥女自己画的,那老家伙非不信,说一个小孩子哪能懂得这些,还说要真是你画的,这些家具都白给咱家打,一分钱都不要。”
晓月听了大喜,真不要钱,那可省大,忙道:“真的不要钱吗?”
刘正荣:“老谭是这么说的,但有一个条件。”
晓月:“什么条件?”
刘正荣:“就是让你答应,这些样式的家具,他能给别人打。”
这么一说,晓月就明白了,暗道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小舅认识的朋友,都跟小舅一样心思活络,且有着敏锐的商业头脑,能快速抓住机遇。
而这些家具的样式专利本来就不是自己的,老谭用来赚钱就用呗,想到此便点了头。
小舅得了晓月的准话儿,又兴匆匆地去了,不大会儿功夫回来跟晓月道:“老谭这人还算厚道,他说以后只要是咱们家的家具,他都包了,一分工钱都不要。”
晓月心道,这老谭大约是想看看自己还能想出什么新样式吧,不过,这样也好,他是家具厂的木工师傅,质量肯定过关,以后自己想要什么,就画个图让老谭去做,也省的去找别人了。
爸妈回来听说晓月要去临市旅游,本来还有些担心,后来听晓月说赵老师也去,便放心了,想来赵阎王之所以跟去,也是为了让家长们安心,毕竟,虽然初中毕业了,却仍未成年,真由着他们这么一大帮孩子出去旅游,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学校也是有责任的。
自从知道晓月周日要去旅游,老娘就开始帮她收拾东西,即便晓月一再申请自己准备,老娘也置若罔闻,老娘收拾的结果,就是什么都戴上,从衣服手电到风油精花露水,什么藿香正气,胃肠安创可贴等等,光药就带了一大包,说万一要是中暑拉肚子,割破了手什么的,拿来就用。
晓月真心觉得老娘是不是搞错了,自己不过是去临市的游乐场玩,又不是去野外生存探险,用得着带这么多应急用品吗。
除了这些,还有面包牛奶鸡蛋,火腿肠,肉罐头,水果,甚至西红柿黄瓜,装了满满一大袋子,如果不知自己强烈反对,老娘恨不能还得给她准备一袋子呢。
周日一早,小舅骑着车子送她去火车站,晓月到的时候,同学们已经到了大半,都在广场上站着呢。
晓月跳下车,背着背包,手里提着个大袋子走了过去,这形象真是一言难尽,好在没走几步,肖阳看见,过来帮她提了袋子。
晓月忍不住瞥了他一眼,见他很是轻松的提着,仿佛那袋子没什么份量似的,忍不住怀疑他是好面子装的,毕竟他这身板看起来也不是那种很壮的那种。
晓月跟肖阳一块儿走到集合地的时候,发现同学们的目光都有些怪异,有几个男生还起哄的吹了口哨。
这种起哄之前在九班绝不会出现,尤其是在赵阎王的跟前儿,毕竟谁也不想没事儿找虐,今天显然都放开了,诡异的是赵阎王也没说什么,那张晓月已经习惯了的黑脸上,甚至,好像,还有那么一丝丝笑意,是自己眼花了吗?
死道友不死贫道
然后晓月再一次接收到小崔飞刀全面疯狂的扫射,她觉得自己很无辜,又不是她让肖阳帮着提袋子的,自己也试图拒绝过好不好,或许自己拒绝的有那么点儿轻描淡写,但好歹也是拒绝过了。
更何况,这一袋子吃的,应该不是自己一人享用吧,正想着,杨睿已经从袋子里掏了根黄瓜咔嚓咔嚓的嚼了起来,一边嚼还一边问晓月:“这也是咱姥种的,怪不得比以前吃的甜呢,那天在你家我怎么没发现有黄瓜?”
这家伙还真不见外,怎么就咱姥了,谁跟你咱咱的,你没发现是因为没有,什么比以前的甜,根本就是错觉好不好。
不过这些话,晓月没说出口,主要深谙杨睿的性格,如果自己说了,肯定又要问为什么没种,明明吃着很甜一类的,这家伙絮叨起来整一个三姑六婆。
对晓月使了半天飞刀没收到任何反馈的崔颍脸色有些黑的瞪着杨睿手里的黄瓜:“你什么时候去了苏晓月家,我怎么不知道。”
杨睿咬了一口黄瓜道:“就是前天啊,我还问你来着,你说要上英语班,没时间,只能我跟肖阳去了。”
崔颖一愣:“肖阳也去了?”
杨睿点头:“他是班长,我是班副,组织同学毕业旅游当然得我们俩出马了,本来你这个团支书也应该去,可你不是得上英语班吗。”
崔颖脸色微变急忙道:“你别胡说八道,谁上英语班了。”
杨睿见她有些疾言厉色,顿时闭上嘴,不敢再说了。
旁边的曹娟却开口道:“崔颖那天我问你上没上英语班,我想跟你一起去补习补习英语,你不说没上吗。”
曹娟是崔颖的同桌,平时两人有说有笑的,关系极好,大约没想到崔颖会骗她,恼怒起来,语气很是不好。
被曹娟当众质问,崔颖脸色有些难看,抿了抿嘴唇,她是打算上英语班,妈妈也帮她找好了,是个外院老师办的小班,但下周才开始,前几天杨睿来找她说去找同学商量毕业旅行的事,她不想去,又不好推辞,毕竟她是班干部,便找了英语班这个借口,哪想,今儿在这儿翻车了。
其实她若解释了也就没事了,偏偏她一向骄傲,高高在上的,即便曹娟是她同桌,在心里也有些看不起对方,毕竟曹娟家里条件一般,学习成绩在九班也并不拔尖。
曹娟见她不说话,当是默认了,哼一声,别开头跑到一边去了,看这意思两人友谊的小船铁定翻了。
崔颖不去找曹娟解释反而咬着嘴唇,恶狠狠的瞪向晓月,晓月翻了白眼:“你瞪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说你上英语班的,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找他。”晓月毫不客气的指向杨睿。
杨睿一口黄瓜堵在嗓子眼,差点儿噎死,半天才缓过来道:“苏晓月,好歹咱们是同学,你这也太不仗义了吧。”
晓月摊摊手:“如你所言,咱们是同学不是江湖上拜把子的兄弟,说什么仗义不仗义,更何况即便亲兄弟也有的是背后捅刀子的,有句至理名言你没听过吗。”
杨睿愣愣的问:“什么至理名言?”
晓月:“死道友不死贫道。”
杨睿愕然指着晓月,半天说不出话来,还是宋刚把自己手里的黄瓜塞到他嘴里说:“吃瓜吧你。”
同学们哈哈笑了起来,一时间被崔颖跟曹娟弄得有些尴尬的气氛重新变得欢快起来。
在晓月看来,吃瓜的不是杨睿而是赵阎王,这位以严格著称的赵老师今天从头到尾都在旁边看着,没有参与的打算,不像老师,倒更像个吃瓜群众。
肖阳见人时间差不多,人也到齐了,招呼大家进站上车。
这时候还是老绿皮火车,跟后世高速便捷的高铁没有可比性,或许做惯了高铁,反而对这种绿皮火车有种特别的感觉。
晓月坐在靠窗的位子,出神的看着窗外,因为速度慢,不用密封,窗户直接拉上去,能感受到夏日清晨的微风,还有窗外渐渐后退的风景。
出了市区是郊外的田野,过了六月,地里的麦子已经收割,剩下麦茬留在地里,阳光下像是铺了一层黄澄澄的地毯,青草泥土的芬芳混着不知名花香飘到鼻端,这是大自然的味道,晓月忍不住闭上眼品味了一下,感觉通体舒畅。
忽听旁边肖阳开口:“看什么呢?”
晓月侧头看了他一眼,也不知座位是什么排的,肖阳坐在自己旁边,对面是杨睿跟宋刚,崔颖坐在过道对过,仍然跟曹娟坐在一起,还真是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
令晓月庆幸的是,崔颖没坐自己对面,不然这一路上的小崔飞刀扎过来,自己非成筛子不可。
对面的杨睿这时候手里不是黄瓜换成了西红柿,吸溜吸溜吃的正欢,晓月很怀疑这家伙是饿死鬼投胎,从在站外就吃,到了车上还吃,基本上从到了集合点,那个袋子就跟自己没关系了,一直抱在杨睿怀里。
听见肖阳的话,含糊道:“咱们这边能有什么可看的,左不过就是地呗,对了,你们谁坐过过山车吗,我听说挺恐怖的。”
宋刚:“你是不是傻,都说了这是全国第二个有过山车的游乐场了,第一个好像在深圳那边,得去过深圳的才可能坐过吧。”
过道对面的崔颖忽然道:“肖阳你去年不是跟你舅舅去深圳玩了吗。”
杨睿顿时有了兴趣:“肖阳你坐过啊,怎么样,吓人不?”
肖阳:“去年的时候时间有点赶,就去游乐场逛了一圈,没来得及坐,不过看着是挺刺激的,胆小恐高或者心脏不好的,最好别挑战。”
曹娟听了害怕的道:“那我不坐了。”
杨睿:“你们女生就是胆子小,不坐就不坐呗,我反正得坐,哥们就喜欢刺激。”说着还看向晓月:“苏晓月我看你也别坐了,回头在上面吓哭了,可就丢大人了。”
晓月懒得搭理他,心道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姐姐啥大场面没见过,蹦极都不在话下,海盗船都坐过不知多少回,过山车算个毛啊。
晓月是有名的贼大胆,表面上看着乖巧文静,其实很喜欢刺激,尤其喜欢蹦极一类的极限运动,或许这就是物极必反吧,有时候她总觉着自己心里好像关着另外一个自己,一个无畏张扬勇敢的苏晓月。
这时候赵老师开口了:“过山车的确有一定危险,恐高或身体不好的同学就不要坐了。”同学们纷纷议论起来,有的想坐,有的不敢。
晓月想起刚崔颖的话,遂问肖阳:“你去过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