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结识安承(4)(1 / 1)

隔日,她的房里来了位新客人。

「……我这并不是托育处。」她凝视着那名害羞地躲在元安承身後的小nv童,看打扮应是村里的孩子。

nv童似乎被她严肃的语气吓到,扯着元安承的袖子道:「小哥哥,我还是回去吧……」

「没事的,我说过要给你看姊姊做的草蚱蜢,你不想看了吗?」

「想……」nv童犹豫半晌,抵不住诱惑回应了。「可是,爹娘都让我们别靠近这……巫师大人不喜被打扰的。」

「放心,这儿只有大姊姊,巫师大人不会来的。」元安承拍拍x脯:「相信我。」

nv童听了,还真放下心跟着他进来,跑去看他这几日来的收藏。

……真是人小鬼大,她这主人半句同意都没说呢。

罢了,有其他玩伴分散小孩注意力也好。

然後,再隔日,小孩就拐了个大婶回来。

「……」玉冰心静静地看着这名妇人,这次的玩伴年龄似乎……有点太过成熟?

妇人00鼻子,不好意思地笑道:「玉姑娘啊,听小雨说你会编织各种小动物,能否教福婶我几手啊?」

「小雨?」玉冰心丈二金刚0不着头绪。

「小雨是昨天来这的妹妹。」元安承跳出来补充。

「喔……福婶若是想学,可以的。」她会草编动物,只是因为能练手,训练手指结咒印的速度与稳度。

「哎呀,太好了,小雨回去後吵着也要一个,连带她弟弟也要,弄的我头疼极了。」福婶高兴地将用布包着的山楂饼拿出来给她。「这是福婶我做的山楂饼,玉姑娘收下吧。」

「哪里,福婶太见外了。」玉冰心帮nv巫师收过许多东西,却是第一次收到别人送自己的东西,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福婶摆摆手:「不会不会,小东西罢了,如果玉姑娘看不上眼,我收回来即是。」

她连忙回:「不……我是说,这很好,谢谢福婶。」

福婶笑咪咪:「欸,没想到玉姑娘挺好相处的呢。那就万事拜托你了!」

「姊姊、姊姊,安承也要学!」元安承踊跃举手。

「……好的。」

福婶是热ai聊天的人,她边学边道自己是这两年从西方的另个小村落移居过来的,就是因为听说这儿有巫师庇护。来到这儿後,一开始融入环境辛苦些,农作物顺遂後就轻松多了,而且这儿悠闲亲切的风气让她挺喜ai的……

聊着聊着,一日结束後,最终的结果是,福婶汗笑地带着玉冰心和元安承做出的草编蚱蜢回家。

原来是移居的村民,不晓得十几年前她克si人的传言……在妇人离去後,玉冰心默想着。

再隔日,又有人来拜访,元安承带了五六个小孩,一起玩各种草编动物,玩腻了,还教他们下棋。

……完全不把她这名主人放在眼里。

隔日、隔日再隔日,每日都有不同的人来访,拜访的理由各自不同,然而相同的是,他们对她都相当和善,彷佛她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

然後她才知晓,多年过去,村民记忆早已淡化,再加上巫师大人与她相处如此之久,他们反而认为那些都只是流言巧合。

连续六日後,她终於忍不住问了他频繁找人来的原因。

「娘亲曾说,人多了,便能冲散y气。」元安承笑的灿烂耀眼,握住她的手,道:「所以姊姊,没事的,大家都在,姊姊并不孤单,大家都很喜欢姊姊喔。」

她愣住,完全未料到理由竟是如此。

眼眶周围泛起陌生的灼热,像喝了杯温热的茶,却又b茶还要热入心底,她0了0他柔软的头发,这才不到八岁的孩子实在太过贴心,也太过早熟,早熟到她的x口第一次泛出心疼的感觉。

她舍不得看到另一个与自己相像的孩子,因为她知道那有多苦。

小孩,还是该拥有快乐自在的童年,灿烂的未来——所以,不该再与她扯上关系。

她从未忘记nv巫师说过的话,也不敢堵上小孩的未来,极y命格的人,终将孤独一生。

她垂下眼眸,收回被握住的手,道:「我没事的,有巫师大人在,我并不孤单。」

元安承嘟起嘴:「哄,姊姊,你真不会说话,这时候你应该要说还好有安承在!」

「……我的意思是,我并不需要任何人。」

「咦?但是姊姊刚才说还好有巫师大人在呢?」

「我是指,除了巫师大人外的人。」

「哼哼。」他笑的有些得意:「没关系,总有一天,姊姊会说没有巫师大人和安承不行!」

「……」

「安承是说真的,姊姊,安承会努力长大,长大後换安承来保护姊姊!」看出她不信的表情,他急急地说道。

她轻轻笑了笑,摇头不语,只将他的话默默收入心底,作为温暖回忆收藏。

她已下了决定——往後,她不会再见他了。

「你的决定是对的。」nv巫师从门外走进来,方才她请人将元安承送回城中。「他太黏你,早点送走他是好事。」

玉冰心心情低落道:「嗯……」那嚎啕哭声,即使隔着大段距离,仍清晰地传入她耳内。

明明前几天他还说着要让她不能没有他,她却狠心将他送走,他肯定很受伤吧……

「我说过好几次,你的极y命格注定无法留任何人在你身边。」nv巫师语气十分冷淡,道:「包括我,总有一天也会离开。」

玉冰心点头:「……我明白。」

「不要投入感情。亲情、ai情、友情,甚至是同情,任何感情都不能有。」nv巫师凝视着她,眼眸极为锐利:「记得你的名字,冰心。」

她僵y地再次点头,艰涩道:「我明白。」

果然nv巫师什麽都看出来了。

「嗯,先去歇息吧。既然安承已回城,明日我们就启程离开。」

「是……」她低着头,顺从地返身回房。

对,她明白的,她不该对小孩的离去感到不舍,她们本来就只有短暂的缘份……然而知晓归知晓,心里却空空洞洞,几日的热闹忽然寂静如往昔……

不知哪儿吹拂来的萧瑟寒风,冰冷地她微颤几下。

躺在床上裹紧棉被,从未觉得床这麽大,这麽冰冷,少了个人,竟冷到令她无法入睡。

冰心啊……真的挺难。

巫师大人,小龙神,安承,甚至是这几日与她亲近的村民,只要回想起相处时的点点滴滴,内心便会感觉一gu暖流滑过,这种心情如同在y间返回yan间时见着光明大路,令人心安且温暖……难以割舍。

翻来覆去,似乎沉睡了一小会,忽然莫名惊醒。

一睁眼,即见正眉头紧锁的nv巫师。

她极少见到nv巫师如此凝重的神情,心跳急速加快,不安汹涌而上。

nv巫师缓缓道:「冰心,你冷静听我说。方才,村人通知安承出事了。」

她有时会思考,她与他人间的缘份,最长能到何时,能亲密到何程度。

而她,是否能再贪心一点……或者用其他方式延续更久的缘份?

元安承是除了nv巫师外,她在yan间接触最久的人。

她以为送走他後,他会踏上飞h腾达的道路,成为一名受众人景仰的城主,然後,用他那颗温柔细心的心,庇护他的子民们。

他守护yan间,她守护y间,即使只有短暂的缘份,或许,他们有一天还能再见上一面……

她脚步慌乱地跟着nv巫师,奔跑到村里大夫的居处。

那儿聚集了许多人,许多是最近她才看过的面孔。

油灯灯火映照出他们悲切的神情,房内回荡不止的低泣。

是否因夜已深,即使灯火通明,她仍觉得眼前一片昏黑。

他们看到了她们,侧身让出一条路,路的底端是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小人儿,洁白的床单几乎被血所浸透,鼻尖弥漫陌生的血腥味。

心蓦然刺痛了下。

此刻此景,特别不真实,宛若梦中。

走到床畔,元安承苍白的小脸映入眼帘,却越来越雾,扭曲到看不出样貌。

颊边传来凉意,她才发觉自个已泪如雨下,视线模糊不清。

初见时,他温热的身躯虽如空壳,但尚有鼻息,然而现在,他的身躯却逐渐冰冷……

「巫师大人,老夫、老夫已倾尽全力,但这孩子实在伤势过重。」老大夫神情紧张地朝nv巫师说道。「也不晓得这孩子怎会跌到枯井里,摔的全身骨裂……」

玉冰心猛地握住老大夫的手,不理会老大夫错愕的神情,道:「大夫,请您继续为他救治,我……我去找回他的魂魄!只要魂魄仍在,他便不会si。」

语毕,她也不理会大家的反应就要往屋外冲去,nv巫师却在这时抓住她的手,不赞同地皱起眉头,语气极为严厉:「冰心,我带你过来,只是让你有个心里准备,不是让你做傻事!」

往常极听nv巫师话的她,这次甩开了对方的手,红眼咆啸:「什麽叫傻事?一个这麽好的孩子,我怎可能眼睁睁看他si去!您告诉过我的,我的职责是驱鬼除妖,挽救尚存yan寿之人,而今您却要我见si不救吗?不,我不能接受!」

她转身就跑,即使後头的人似乎在呼喊什麽,她也充耳不闻,一心只想再入y间,找回元安承的魂魄。

进入y间後,她专注地追寻着安承的踪迹,x口的锦囊发出微弱的光芒,细微到若不是处於极暗之中,便难以识别。

她将锦囊合在双掌掌心中,确认光芒方向,疾步跳跃在骨树上。

这次的地方与初见安承时相同,给她极不好的预感。

越过十几颗骨树後,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上次那名红衣nv鬼怪,美yan的nvx脸庞将其他脸排挤边缘,占据了大半脸部。

nv鬼怪站在树上,凝视着正下方,诡异地一动不动。

她顺着nv鬼怪的视线看去,错愕地发现安承竟阖目躺於浓黑薄水里,水围绕在他周身,发出淡淡的萤光,彷佛他的魂魄即将化为萤光消逝。

「安承!醒醒!」她焦急地上前想将他救出,至少先唤醒他,让他离开这片薄水。

nv鬼忽然身子扭了下,轻轻飘起,红衣如浪翻腾,周身围绕乌黑红雾,居高临下地俯瞰她。

几张嘴蓦地张开,朝她吐出红雾。

她立刻掏出防御符籙,抵挡住对方的毒雾。

为防万一,她这次携带的防御符籙阶级b上次高等,弧形的障壁完好的挡住了雾气,她不想浪费更多时间,於是掏了一张攻击符籙出来,嘴里念着驱邪咒语,并用破邪剑穿破符籙,金红se的丝线光芒顿时从符籙窜出,丝线纠缠凝聚成一圈赤红火焰,旋绕漂浮於空。

「去!」她剑尖朝向nv鬼怪,环形火焰遂她指挥,同时往圆中心凝聚,犹如一只巨大炎箭,猛地穿过红雾,穿过nv鬼怪企图抵挡的双臂,狠狠刺入她的x膛!

「唔啊啊!!!」nv鬼怪似乎受到重创,身躯如冰遇火,溶解成一个个躯块,啪哒、啪哒掉落薄水中,其中几个躯块落於白骨树下,白骨树竟犹如白纸泼墨瞬间染黑,甚至在枝头结出一颗小小的果实。

她并未对nv鬼怪的结局多做关注,迅速冲到安承身边,将他从薄水捞起,然後跳回树上。

「醒醒!安承!」

摇晃了几次,安承终於幽幽转醒,用呆板的眼神凝视着她。

见到他的眼神,她微微发颤。

她曾在y间见过其他已无yan寿的魂魄,一如他这般,槁木si灰般地毫无生气,彷佛轻轻一碰,即会泯灭在漆黑之中。

她还是太迟了吗……x口疼的像一块被拧的乱七八糟的破抹布,眼底蓄积泪水,忍不住ch0u泣了声。

不,不能哭,不能哭……

「……姊姊?」

元安承略为口齿不清的呼唤犹如天籁,她瞬间泪珠。

「安承,安承,姊姊来救你了,不要害怕,我马上带你走……」她想抱着他起身,却突然腿软,跌入了薄水中,溅起水花萤光。

同时,她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急速流失,不晓得是这该si的水的影响,或是c作高等符籙的缘故。

「姊姊,安承si了吗?」

她轻轻一颤:「不,你没si,我也不会让你si。你忘了吗?我是y间将领啊。」她试着咧出一抹笑容,想让他安心,或者,让自己安心。

他抬起手,肤se极为雪白,几近透明,抚0她的脸,道:「姊姊,不要哭。」

他绽开笑颜,眼眸带着水雾,脸se却急速衰败。「没关系的,姊姊已经很努力了……我知道……我感觉到……我已经si了。」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她的锦囊已再无光芒,而他身上的光芒也消逝黯淡,y气渗入魂魄,几近透明的肌肤注入青白,惨白的脸庞僵y发青,眼眸逐渐混浊。

「不……」她唇瓣轻轻颤抖,缓缓摇头,再摇头。

「安承,不要离开,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啊!」她呐喊着,浑身颤抖,撕心裂肺的痛楚在鞭打她的灵魂,多麽痛,多麽後悔,多麽希望时间回到当初的那段日子,如果她没赶走他,如果他还在待在村里,这一切便不会发生,他还会待在她的房里玩耍,甜甜地喊她姊姊。

然後,他会慢慢长大,成为一名优秀的大人……

不该如此,这不该是他的结局!

「啊……姊姊讲出这句话了。」元安承神情木然,那双混浊的眼却努力转动着,想将焦距对在她脸上。「安承好高兴……但是……对不起,对不起,我曾说过要保护姊姊的,现在……必须要食言了。」

「对,你说过要保护我,你不能食言,不可以食言。」她泪流的更急,无心理会逐渐流逝的力量,傻傻拥着他,只想再多一点时间,或许,会有奇蹟。

元安承小小g起唇角,混浊的眼眸忽然注入了些许光彩,犹如熄灭後又炸燃的火花,短暂而绚烂。

「其实,和姊姊相处的这段时间,是在娘亲去世後……最快乐的时光。」

「姊姊曾问为何我会魂魄离t……大娘……很讨厌我,对马下药……我从马上摔下,摔昏了脑袋。这也不是……第一次。」

「姊姊,其实……安承好累……好累……娘亲过世後,我常觉得……世间只有自己孤独一人。」

「但是我遇到了姊姊。」安承努力g起嘴角。「姊姊眼神……好寂寞啊,安承想帮助姊姊接触更多人……姊姊和我不一样,能救好多好多的人,而我,光是让自己活下去就已经用尽了全力……」

「所以,姊姊不要伤心,要好好活着,去救更多的人。」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说不出半句话,心中一阵火热又一阵冰寒,甚至就这样随他去了,两人一起入y间,便不会寂寞了吧……为何要救更多的人呢?救不了最想救的人,那救其他人又有何意义?

突然,身t突发异样,她痛苦地喘息,眨眼间便凭空消失。

元安承的身躯失去支撑,跌落水中。

他静静地望着墨绿墨蓝交织的天空,空洞的眼里缓缓滑出两行泪水。

「姊姊,对不起,安承是骗你的……安承不累,遇到姊姊後,安承很想再努力,好好长大,然後保护姊姊……可惜,可惜已经没了机会。」

「希望……希望投胎转世,还能再见姊姊……」

尾音消逝,眼里再无光辉,重归寂静。

无名的水珠从骨树上缓缓滑落,滴答、滴答落入黑水之中,一圈圈涟漪,绕在小孩的周身,打散,再激起,打散,再激起。

一道身影出现在他身旁,弯腰抱起了他。

「哎,你可不能在这久待呢,待久了,是会被w染成厉鬼的。」判官喃喃自语道。

他抱着小孩,左右张望,视线扫到那团东西後,直接走到那团躯块旁,掏出一颗丹药,往那东西的嘴里塞去。

吃了药後,那团躯块剧烈变形,嘴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哀号,哀号到了最後,就成了虚弱的sheny1n,与此同时,那团躯块也化为了完全的人形。

美yan的nv子,脸se苍白,眼角噙泪,腥红的眼眸凝视着判官手里的孩子。

「安承……娘的宝贝……」她伸出了手,轻轻的,珍惜的碰触元安承垂下的手。

「走吧,跟着我,我带你们母子俩一同前往奈何桥。」

浓黑的薄水宛如有了意识,遇到他,便汹涌退至两旁,空出一条乾净的道路,让他领着她们走向魂魄最终的归处。

玉冰心缓缓睁开眼,再次见到对面正眉头紧锁的nv巫师。

像似……一切都还未发生之前,她刚与小龙神见过面,然後她还有时间……

「安承过世了。」

玉冰心面无表情地看着nv巫师,泪,缓缓从眼眶流下。

「我瞒着村人雇了一辆马车,原本待清晨才出发……我们现在就离开,你还走得动吗?」

「为什麽我从y间回到了yan间?」她忽然开口问。

然而nv巫师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眸里,一如往常的平静冷淡,丝毫未因认识的人逝去而有所动摇。

但她知道,是nv巫师将她从y间拉了回来。

「巫师大人,你会许多法术,为何老是只叫我看书、教我一些皮毛?」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不懂nv巫师,为何她能将安承的事说的如此平淡?为何她在事情发生後,能立刻转身抛弃村民?

「时候到了,你自然会懂。」

玉冰心流着泪,语气却异常冷静:「时候到了?到底哪时才会到?判官这麽说,你也这麽说,我……我想要传承的力量,我恨我的无力,我的无能……我很痛苦,很难过,我不想回yan间,yan间不是我的归处……」

「冰心。」nv巫师平静地打断她。「你曾救回了元安承一条命,他只是没能让你救回第二条命,这是他的命数。」

「以後,还会有更多的人与他一样,被你救起,然後又在某个时间si去。患病、意外、天灾、……这是每个人自己的命数,我们……你能做的,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即使无法救回,那也不是你的过错。」

她沉默着,忽然抱住nv巫师,放声哭泣。「呜……可、可是……我好难过……呜……」

「我明白的。」nv巫师轻轻抚0她的发,轻声再次说道:「……我明白的。」

两人相拥,玉冰心埋头痛哭,nv巫师则悄悄卸下冷淡的面具,神情忧伤,手拍抚她的後背,像哄个孩子,轻柔、温暖。

哭声渐歇,外头却吵杂起来。

「巫师、巫师大人!」外堂传来某人惊慌的呼叫。

nv巫师看向外头,玉冰心蓦然回神,却见眼前衣襟一片sh濡,忍不住羞耻,道:「对、对不起,巫师大人……」

「没事。」nv巫师不甚在意地r0ur0u她的头,起身走往外头。「我出去看一下,你歇息一会。」

她睁着红肿的眼,凝视着nv巫师离去的背影,发觉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nv巫师的温柔关心。

安承的话与nv巫师的话在脑海中徘徊,她不禁後悔说出「yan间不是我的归处」。

安承虽然累,仍努力地活着,nv巫师很厉害,仍愿意带着她一起生活,而她,却说出要放弃自己,多麽颓丧,多麽丢脸。

她要和nv巫师道歉,她要告诉她,她很喜欢她,希望能继续与她一起生活,无论哪儿都好。

一张符籙忽然从窗外飘至她眼前。

她怔怔看着符籙,符籙响起nv巫师的声音。

「冰心,带上所有符籙,出来与我会合!」语落,符籙即浮空自燃,化为一小团灰烬飘散消失。

她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遵照nv巫师指示,快速收拾好包袱後,冲出居所。

时已至深夜,村里却火光通明。

她们的居所位於村西边缘,她望向东方,随着啪兹啪啦的巨大声响,一丛巨大的炙热火焰往苍穹冲去,彷佛一只张牙舞爪的恶龙,吞噬了漆黑的夜空,将深夜照得光明。

很快地,她反应过来,村里失火了,而且不只一处,似乎许多房屋都着了火。

耳里听到许多声音,火舌吞噬,房屋倾倒,人的哀号声……还有刀剑交击的声响……

「冰心!跟我走!」

手腕被拉住,她被牵引着往某个方向跑。

nv巫师洁白的衣袍此时多了许多脏w,仔细看,那些脏w像是人的手掌,有乌黑的,有腥红的,像似有人曾经搏力扯住。

她脑海一片混乱,只听到自己问:「巫师大人……发生什麽事了?村民们呢?我们要走了吗?马车呢?」

nv巫师不吭声,抓住她的手十分用力,紧到让她觉得疼,她闭上了嘴,静默地跟着nv巫师奔跑。

蓦地,nv巫师停住脚步,她差点撞上她的後背。

她抬起头,不远处站立一排黑衣人挡住了道路,为首者负手凝视着她们——他是当初将元安承带来村子的那群暗卫之首,在第一次见到他後,他再也没出现过,仅派出手下前来。

男子脸上不见以往笑容,紧皱着眉头,面se严肃,抱剑拱手道:「巫师大人,别来无恙。」

「……让开。」nv巫师松开握着玉冰心的手,从腰间剑鞘拔出铜剑,用符籙轻轻刷过剑身,剑身浮出一串发着红光的文字,她挥舞剑,剑尖指向对方。

「别紧张,我们是来保护你们的。」男子神情未变,解释:「也不晓得敌城从那得知小主子在这的事,竟派了一只队伍想来抢走小主子,我们收到消息後立刻赶来,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幸好巫师大人没事。」

他亲切地伸出一手,道:「过来吧,巫师大人,我们会保护你们。」

闻言,nv巫师松了戒备,放下指着他们的铜剑,道:「原来如此,冰心,看来我们得救了。」

nv巫师边说边回头看向玉冰心,未持剑的手却飞快朝男子掷出一张符籙。

炽热的火焰如烟花般炸开,实在太过出乎意料,男子和暗卫们闪避不及,发丝、衣服与脸皆被火焰灼伤。

「你!」他惊怒地si瞪着nv巫师,手慌忙地抿熄火苗。

nv巫师转回头,冷冷看向他们:「我再重复一次……让开。」

男子暗暗咬牙,沉下气,道:「巫师大人,我们真是来协助你们,你们却如此对待,我实在……感到很失望……」

「废话真多。」nv巫师持剑挽了内外剑花,铜剑上的红纹随之danyan,浮出剑身,腾空而起,化为一只高空展翅的火凤凰。

玉冰心雾里看花,不懂nv巫师为何痛下杀手,但她信任nv巫师的任何一个决定。

见到火凤凰,男子表情更加难看,也不再藏着掖着,从怀中掏出一只八卦铜镜,在火凤凰吐出焰球时,对准一抛,铜镜镜面发出光芒,将火焰全数x1纳进去。

男子神情一松,却听到「啪嚓」一声,八卦铜镜裂了一角,紧接着哗啦碎成块,陆续掉落至地面。

火凤凰张开嘴,yu吐出第二颗焰球,男子脸se灰败,正要拔身撤退时,一抹黑影蓦地从远方飞来,s穿火凤凰的身躯,带起狂烈卷风,将它的余烬彻底吹散。

「呵,所以我早说了,假如真是那人,哪能这般容易哄骗成功?掉以轻心即是自找si路,还不感谢我来得及时啊?」话者语调吊儿啷当,有着狂妄不羁的自信。

听到这声音,男子喜悦之情溢於言表:「冥大人!」

从一旁的树荫y影处走出一名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子,他身穿暗红锦袍,衣摆绣入金纹麒麟,嘴角噙着轻笑,手持墨黑折扇,风度翩翩犹如富家公子。

只可惜那双挑起的凤眼太过邪魅,让他的轻笑像似不怀好意。

「冥……你是冥?」nv巫师脸se大变,一手挡在玉冰心前方,将她藏的更深。

「虞木莲,果然是你。许久未见,你老了很多啊。」他漫步走到暗卫身边,暗卫们乖顺退於他身後。

他的手扬起,一只黑se物t飞到了他手里,回归折扇——那是折扇的其中一只扇骨,也是方才贯穿火凤凰的黑影。

「哼,你舍弃自己的名字,杀害无辜的旁人,以其血保有青春,即使寿命再长,又与恶鬼有何区别?」虞木莲冷冷轻哼,言语间尽是嘲弄轻蔑。

冥依旧笑着,未因被她起底而震怒。「我这般努力活着,当然是有所求。他们的牺牲只在一时,他们应当感到荣幸,能奉献一条卑微的生命,成就一名伟大的人……至於你,因你而亡者,似乎也不在少数呢。」

虞木莲脸se苍白,眼神仍保持镇定。

「虞木莲,你的传承者出现了吗?」他歪歪头,好奇问道。

「……」虞木莲冷漠不语。

「罢了。传承者有无出现都无所谓……」他身形一晃,以极为诡异的步伐窜至虞木莲面前,伸手往她的脖子一探,却碰着了她直竖在x前的锐利铜剑,手指被划出一道血口,汨出红黑se的鲜血。

他退了两步,笑着t1an舐伤口。

「你还是这麽难对付。不过,似乎b以前弱了许多啊!」

他倏地摊开折扇,乌黑扇骨全数飞出,以破风之势袭向她们。

见识过扇骨的威力,玉冰心立刻划破防御符籙,符籙化为金粉,在她与虞木莲身前构筑出金se障壁。

乌黑扇骨一次次击中障壁,皆被障壁反弹落地,直到最後一根扇骨,挟带不祥的腥红光芒疾飞而来,势如破竹地凿穿了障壁,正要穿入她脑袋前,她被虞木莲扑倒在地,躲过了这一击。

「呵呵,原来你把传承者带在身边了。」他手一扬,扇骨全数回归他手中的折扇。

他打了个响指,很是愉悦:「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省下我大把功夫,只要x1食你们两人的血,我得到传承的机会就更高了。」

玉冰心从地上坐起,扯了扯虞木莲的衣袖,茫然低声问:「巫师大人……他在说什麽?传承?我们的血对他有用?」

「……」虞木莲依旧沉默,然而向来冷静淡然的眼眸,闪过了一丝脆弱。

「呜……巫师、巫师大人!救救我们啊!」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狼狈的村民们蜂拥而至,有些人浑身沾着尘土,有些人流着红血,有些人昏迷,有些人伤残,他们的神情惊恐畏惧,见着坐在地上的两人是nv巫师与其徒弟,混浊的双眸顿时放光,彷佛看见了希望,往她们的方向冲来。

「噗滋。」

冲在最前方的人,被一只扇骨凿穿了x口,他睁着偌大的眼眸,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方……最後缓缓倒下。

原先也打算冲过来的众人,被惊骇的停住脚步,顿在原地。

「茂叔……住手!该si的,你为何要伤害无辜的村民!」玉冰心气的浑身轻颤,眼前的村民她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但无论认不认识,她都无法苟同这人任意杀害人的行径!

她握紧最後一张攻击符籙,但虞木莲将手压在她的手背上,阻止她冲动的念头。

追杀在村民後头的,是手持刀剑的士兵,见到冥,他们停下脚步,安静地垂下尚滴着鲜血的兵器,将村民与她们团团包围。

「这只是杀j儆猴。」他笑着朝她低声说:「放心,我不会一次杀完他们的……毕竟,他们可是我的筹码啊。」

抬起头,他朗声朝村民们说道:「知道你们为何会被我们城主下令灭村吗?」

「灭、灭村?」对方的话犹如平地惊雷,村民害怕地瑟瑟发抖,相拥哭泣。

「我乃泉永城的使者。城主将他最疼ai的小主子寄养於巫师这,没想到,巫师却见财起意,控制小主子魂魄要胁城主交出更多财宝。小主子得知後,不堪被利用,最後投井自尽……而你们,亦是帮凶!与之同罪!」

「你胡说!」玉冰心瞪大了眼,不敢相信他竟然随口胡言、颠倒是非!

村民闻言却是一阵哗然。

「什麽?巫师大人……怎麽可能?」

「安承他……不会吧……」

「不,我们没拿那些财宝啊!我们不是帮凶!」

「等等,是我从井底捞出他的,我试着救他了!我不是帮凶,不要杀我!」

「我也有帮忙!」

「我也是……」

村民们争先恐後的撇清责任,你一言我一句,原本还有些存疑的人,也在这种氛围下逐渐相信这就是事实,巫师没有他们想像的高洁清廉,巫师骗了他们,她的贪婪引来极大灾祸!

虞木莲神se冷漠,抱紧气得浑身颤抖的玉冰心不言不语。

冥见村民的指责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不禁g起唇角:「好,我明白了,各位都是无辜的。实话说,我也不想杀害这麽多无辜的人,只是我必须跟城主有个交代……这样吧,如果你们的巫师大人与其徒弟愿意以命相偿,那我们就此收手。」

「这……巫师大人的命?」

虽然方才大家纷纷指责着nv巫师,但听到他说命偿,本x纯朴善良的村民们一时间犹豫了起来。

最後是村里的村长站了出来。

白发苍苍的村长此时也狼狈不堪,身上沾满脏w灰尘,泪眼道:「巫师大人,我你相识多年,我身为村长,希望能保住每个人……我也相信你不会愿意眼睁睁看我们被杀害,一报还一报,我们是无辜的啊……」

「等等!你们确定他真的会放过我们吗?」一名略有福态的大婶出声,语气颤抖却十分坚定:「他刚才可是眼也不眨的就杀了老茂,还有一开始带着士兵在村子里烧杀掳掠的……也是他啊!巫师大人居住村中多时,也帮助我们许多,与其相信这些杀人犯,不如与巫师大人们奋力一搏!」

「小雨、小雨相信巫师大人……巫师大人会救我们的。」跟在大婶旁的小nv孩,捉紧大婶的衣摆,很努力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安承哥哥最喜欢冰心姊姊和巫师大人了,才不是他说的那样……」

「真吵啊。」

冰冷的两字方落,两根乌黑扇骨便穿透了两人的x口。

「福婶!小雨!不!」玉冰心眼睁睁见两人吐出鲜血,缓缓倒下,泪水滚落眼眶……为什麽?为什麽会演变成如此境地?到底哪出了错?

「还有人有异议吗?」冥笑着问。

一名汉子手持铁铲冲了出来,红着眼大吼:「草你娘的!还我家婆娘和孩子!」

冥动动手指,一根扇骨飞了出来,却意外被汉子的铁铲打掉。

众人惊呼,因汉子英勇的表现重新怀抱希望时,冥突然露出诡异嘲弄的笑容。

「呵呵,逗你们玩的。」

被打偏的扇骨拐了个弯,从汉子的後背穿透至x前。

他瞪着不甘心的眼神,缓缓倒入草丛中,再也无法起身,无法瞑目的眼对着身後的村民。

忽然,有人再也无法忍受,放声尖叫:「啊啊啊!不要杀我啊!我不想si!」

像似开启了开关,他们开始以各种方式宣泄恐惧。

有人缩成一团抱头哭泣,有人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有人拿起小刀往自己x口猛刺,有人回头往士兵冲去,却被当场斩杀……浓厚绝望弥漫,彷佛si亡是唯一解脱的途径。

冥并不阻止,看戏似地负手站立,嘴角g起愉悦的笑意。

玉冰心拉紧虞木莲的袖子,哀求地看着她。

虞木莲却缓缓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冰心,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投入感情吗?把他们当作不认识的路人,好吗?」

听到对方冷酷的回应,玉冰心先是一愣,而後浑身冰冷,此时,她更深刻的t认到nv巫师对村民的冷漠,无论是一开始的抛弃,或者现在的说法,nv巫师从未顾及村民,像似……像似她从以前,便计画着抛弃众人。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有人颤颤微微抬手指向玉冰心。「她以前克si了爹,克si了娘……跟她亲近的安承、小雨……也都si了,现在,换来克si我们了!」

残存的村民蓦地顿住,吵杂的声响一瞬间净空,寂静得骇人。

玉冰心脸se刷白,从未想过这件事会在此时此刻被ch11u00地提出来说。

「对,都是她害的。」

「是啊……那什麽极y命格,一听就不是好货……」

「没错,只要……只要杀了她,我们就不会有事了!」

村民的神情逐渐变化,看向玉冰心的眼神充满嫌恶、恨意与杀气。

虞木莲站了起来,将她纳於身後,袒护的意味一览无遗。「如果你们要伤害她,就先跨过我。」

玉冰心怔怔地看着nv巫师的背影,不懂她为何要说出更挑起两边矛盾的话。

果然村民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巫师大人!您、您怎麽能……」

「巫师大人,您肯定是被她蛊惑了!快离开她……这位大人,巫师大人肯定是无辜的,请您饶了巫师大人,惩处这名姑娘就好。」那人指着玉冰心,语气非常激动:「巫师大人快来我们这!不要护着那个伪装与小孩很好,实际蛇蠍心肠的人啊!」

玉冰心脸se苍白的静静听着,然而,她并不反对以自己的命交换所有人的命。

她这般不融世间的极y命格,回归y间似乎也无太大差别,牺牲她一人就能换得大家幸福的活着,如此一想,很值得。

「我只再重复一次。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虞木莲却坚定地表达她绝不退让的态度。

村民们顿时备受打击,伤心yu绝地凝视着她。

「哈哈哈哈!」冥纵声大笑,扇子轻轻拍打自己的掌心。「有趣!实在有趣!行,村民们,我以天道为誓,若你们能将虞木莲的徒儿杀si,我这次就放过你们所有人,绝无虚假。」

「哗!」闻言,村民们的眼都亮的绿了,很快地,第一波人冲向了她们。

但……

「呃啊!」

「唔!」

「不……怎麽……」

虞木莲竟使出与冥雷同的招式,御使飞剑,剑及之处,溅血夺命。

冲上前的村民们一个个被穿心,或削颈,血花喷飞,招招致命,完全不留余地。

第一波的杀戮仅仅是开始,虞木莲彷佛杀红了眼,纵身跃至後方的村民面前,无视村民的悲呼求恕,持剑一一斩杀,白衣翻飞,舞出绝美风姿,每一旋,每一转,一如过去她教授予玉冰心的招式,只是她铲除的对象并非恶鬼,而是无辜的村民。

「巫、巫师大人?」玉冰心不敢置信,手里一直掐着的攻击符籙,彷佛笑话,她该阻止虞木莲,却始终无法下手。

脑中一片混乱,是非对错,礼义道德,全数崩坏殆尽,眼里仅剩犹如恶鬼化身的nv巫师。

虞木莲贯穿最後一名小nv孩的x口,白衣已染为鲜红,铜剑已化为朱se,她白净的脸沾上了几滴yan血,脚步稳建地慢慢走向玉冰心。

「啊啊,真是太bang了。」冥激动地不断拿扇子拍击掌心,这场戏他看的畅快淋漓。「虞木莲,我还是很欣赏你,你的心根本一如我这般冷酷无情啊!可惜了,可惜了……这样吧,反正你的能力在传承者继承後便会消失,不如把你的传承者交给我,我不只留你一命,还让你加入我的组织,如何?。」

虞木莲并未理会他,泛着血丝的眼眸紧紧盯着玉冰心,直直走至她面前,缓缓单膝跪在她面前,染血的纤手抚0她的脸。

「对不起。」

对方低哑颤抖的嗓音是如此陌生,她的眼泪朦胧了对方的脸,让她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心很酸很酸,酸的难受,却不痛,甚至有些幸福。

她放开了攻击符籙,任由它躺在cha0sh的土壤上,想着,她还没和她道歉,还没告诉她,她很喜欢她,还有……还有,如果一个人住,别老是为了其他人的事废寝忘食,别老冷淡着脸,却私下帮忙处理掉许多事,别在风寒疲累时,还逞强煮饭打理家务,别再伪装不关心她,却做着关心她的事……

啊……还有好多好多事想说。

没想到领悟来的如此慢,离别来的如此快。

对方收回了抚0她的手,她凝视着缓缓举高的铜剑,慢慢闭上眼,滑下两行泪。

巫师大人,即使我到了y间,也会努力守护着你的。

「噗滋。」

剑穿透r0ut的声音响起,疼痛却未袭来。

她茫然地睁开眼,却见虞木莲的嘴角溢出鲜血,x口突兀地突出一把剑柄。

「……为什麽?」她听到自己问。

x口的疼痛席卷而来,却是另种心痛,悲伤与绝望。

「对不起……」虞木莲缓缓倒在她身上。

她抱住虞木莲,感受着她的t温,对方将脸埋在她的肩窝中,彷佛……只是睡着了般,这人身上的味道仍是这般好闻,身t仍是那般温暖,明明如此熟悉,可,她的泪怎麽就是止不住呢?

热……好热……

她的身t犹如被点了一把火,血ye沸腾,像似要将她燃烧殆尽,在她感觉快无法忍受时,极寒的冰冷倏地从脚窜至头顶,冷的她颤抖不止。

寒冷後接着灼热,如此不断交替。

许多陌生画面在脑海浮现。

鬼魂,符纹,屍t,法术,武术,法器……

然後,她看见了年轻的nv巫师落魄的走在街上。

有名男子捡回了她。

男子的府邸一夜倾灭。

一名nv婴哇哇诞生。

nv婴被一名妇人带上马车,nv巫师立於雨夜之中,面无表情,任由雨水浸染。

最後,她来到一个穷困的村落……

许多人的脸一闪而过,许多事涌入脑海,她终於知道了善意谎言後的真相。

这世间或许有所谓的极y命格,但能进入y间,并不是因为此命格,而是血脉。

虞家在辅助某一任君主时,得到了鬼神的能力,同时也付出了代价——诅咒,世世代代,血缘者会有一人得到「传承」,当新的传承者出现时,前传承者即会逐渐失去力量,直到新的传承者继承了所有力量,前传承者就会成为一名普通人。

传承者具有极强的鬼神力量,然而他所喜ai的人,却会遭受——殒命诅咒。

t内的异样逐渐退去,她缓缓睁开眼。

一只黑毛金纹的虎兽虚影护在她面前,与冥和其他人战斗着。

她抱住虞木莲的屍身,眷恋地蹭了下,娘亲两字卡於喉咙,最终仍未出口,只因从未叫唤过的称谓,如今已无任何意义。

慢慢地将其平放地面,她才注意到虞木莲手里紧握着一个锦囊,那是她随身不离,绣有黑虎的锦囊,此时锦囊正发出淡淡的金光……虞木莲在临终前召唤出虎兽虚影,守护刚得到传承的她。

虞木莲是个极其聪明,也足够狠心的人。

她感觉到x口彷佛有什麽东西逐渐流逝,疼痛、悲伤、愤怒……各种混乱的情绪逐渐ch0u离,渐渐地,她能冷静地分析起现况。

得到传承与小部份记忆後,她得出虞木莲si前的想法,不能让冥拿到她们的血,但冥目前的力量,不是正处於力量交接中的她们所能对付。

他是个狡猾的人,即便他发下誓言会放过村民,最终也会让下属杀了他们。

他,非除去不可。

能战胜他的方法,唯有一个。

一名拥有完整传承之力的人。

「哼!看来你已经得到传承的力量了。」冥费了一番功夫才将黑毛金纹虎兽的虚影彻底打散,连扇骨也折损了两只,这让他心情十分y郁。「好个虞木莲,jg心计算到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啊!」

他看着玉冰心,充满恶意地说:「那麽作为回报,我也告诉你个真相好了。元安承si在这里并非偶然,从一开始,我们就计画让你们村子的人成为代罪羔羊,换句话说,今日你们会有如此下场,全是我们设计的,哈哈哈!」

玉冰心却是平静地凝视着他。

不知为何,她的眼神竟让他的背脊窜过一阵冷颤。

她微微抬起双手,一丛青火嗡地乍现,紧接着第二丛,第三丛……悬空漂浮的幽暗青火晕开淡光却不炙热,她带着青火往前走了一步。

「你识得这吗?人们俗称这叫鬼火,传说,是人si时的怨念所转化而成。」她淡淡问道。

他沉默地看着眼前宛如换了个芯子的姑娘,方才还哭的无依无助,现在却冰冷仿似虞木莲,难道,这也是传承带来的改变?

「去吧。」语落,鬼火顿时四散开来,袭向冥。

冥立刻揽起衣袖,优雅地旋了个身,红衣衣袖忽地变长变宽,成为一道屏障,将鬼火全数挡了下来。

「就这麽点实力?」衣袖方落,他露出脸来,嘲弄的神情倏地转为惊愕。

未料到鬼火的目标不仅是他,周围的士兵与几名暗卫一触及那鬼火,火便烧上身,无论他们是用力拍打、在地上打滚,都无法熄灭火焰。

「你!」他气得双目圆瞪,朝他们扔出几道符籙消散鬼火,随後食指中指双指并拢,虚空划了道阵式,阵式发出紫光,旋即一道紫雷从玉冰心头上劈下!

玉冰心却如鬼魅般飘移了原地,紫雷落於空地,轰地将周围炸的尘烟弥漫。

他正要再划下第二道阵式,忽然察觉不对,尘烟并未随时间消散,反而越来越浓,彷佛浓雾般逐渐垄罩住他们。

他赶忙振开双袖,扫去了一部分浓雾,但阻止不了它再次蔓延,只能任由浓雾垄罩,陷入一片灰黑中。

冷汗缓缓滑过额际,他握紧折扇,让扇骨全数飞出在身旁待命。

全盛时期的y间将领传承者,他可不敢轻忽大意。

一道人影朦胧晃过,他立刻飞出扇骨,扇骨顺利穿过那人,但他并未听到那人的痛呼,那人还是持续朝他靠近,即使扇骨穿过更多次,也无法阻止那人。

随着那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也逐渐看清那人的面孔——竟是那名手持铁铲,被他所戏弄的大汉!

大汉身上有着好几个深黑的孔洞,即是他的扇骨钻出的孔洞,大汉维持倒下去前的表情,眼也不眨地持续向他靠近。

「该si!竟然已会使唤y兵!」他快速画出阵式,招雷劈焦了大汉。

然而他的周围逐渐出现大大小小的身影,他眼眸一眯,伸手扯出悬挂颈项的红线,红线下方串着一个牌子,他用拇指划破食指,将血抹在牌上。

「出来吧,慕将军!」

从牌子窜出庞大黑雾,黑雾快速凝聚,化为一名骑黑马的战士,他头戴玄黑头盔,身着漆黑鱼鳞甲,脚蹬乌皮靴,手持一柄长戟,居高临下,威风凛凛。

黑马前蹄高扬,嘶叫一声,踏着稳健迅疾的马蹄,冲往人影之处,慕将军纵马疾驰,挥舞长戟,劈砍一个又一个早已si去的屍身。

冥看着那被砍成上下两段的屍身,还能活动的手与脚仍不断挣扎挥动着……这即是y兵,听从y间将领指挥的si屍,不怕si,不怕痛,受了致命伤也无法真正阻止它,充其量仅能制止它的行动。

唯有焚烧,才能彻底清除y兵。

「多bang的能力啊……」他不禁喟叹。「都怪我贪玩,原想看虞木莲崩溃的神情,哪知却让她完成了传承,可惜了。」

「叮。」

蓦地,他听到细微的振动声响,连忙转身避开。

一柄铜剑破空而至,划破他的衣袍,与他擦身而过。

「这!」他用力抬起头,瞪向铜剑驶来的方向。

一道朱红的身影缓慢从灰雾中现身,她凌乱黑发无风飘扬,x口处有条黑褐se的伤口,神情宁静无波。

铜剑转了个弯,返回到她手中,她挽了个剑花,铜剑的纹路发红,再朝慕将军掷出,势如破竹,瞬间将他打散回一团黑雾。

「虞、木、莲。」他几乎是磨牙地吐出这三个字,再滴血到牌子上,让黑雾重新凝聚起来。

虞木莲再次御使铜剑牵制慕将军,同时双指并拢,悬空划下阵式。

他双目一缩,认出她画的阵式是——灭魂阵。

「不、不可能,你早已si去,怎可能以屍身施法?」他沙哑失声,震惊不已,慌忙c纵扇骨攻击她。

然而此时y兵却跳了出来,以r0u身为虞木莲一一挡下扇骨,即使被扇骨穿x,手依然紧抓着扇骨不放。

「等等,不对!」他记得,y兵并无所谓的意识,所有行动,皆来自於y间将领的指示……

他蓦地回头往後方甩袖,带起一阵烈风,浓雾散去,显露出玉冰心的身影,而她,已画出真正的灭魂阵。

阵式泛着深紫se的光芒,她推掌打入最後一道力量,阵式瞬间发出强烈的光芒,轰地如流带般朝他奔腾而去。

他立刻召回慕将军挡於身前,揽起红袖,试图抵挡。

灭魂阵扫过,慕将军的黑雾毫无抵抗能力,转瞬间即被光芒吞噬殆尽,灭魂阵最终仍是打到了冥身上。

「呜啊啊啊!」他发出惨烈凄厉的叫声,全身被烧灼的滋劈响着,一块块r0u混着w血从身上滑落,逐渐露出惨白的白骨。「痛、好痛!」

玉冰心冷眼看着他。

终於……要结束了。

蓦地,一只白鸟飞来,将冥裹於脚下布包内,振翅而飞。

玉冰心愣住,旋即指使破邪剑掷往布巾,白鸟却似有所觉,振翅偏移方向,只划伤了布巾一小角。

她眼睁睁看着白鸟越飞越远。

心中却一片麻木般的冰冷。

浓雾散去,遥远的东方旭日升起,曦光揭去黑暗,拂耀大地。

日光依旧灿烂耀眼,si寂却降临此座村庄,村民们道早的朝呼不再响起,村民们活动的声音不再可闻,仅剩焦黑倾倒的废墟,散落四处的屍t,还有她一人的呼x1……

後来,她c纵y兵,挖出每个人的坟坑,将屍t与y兵们葬入这块土地。

小龙神给的龙涎不知何时碰碎了,当她打开锦囊时,只剩些许未融的粉末,如同那虎兽锦囊,里头也仅剩金se的粉末。

她把虞木莲的屍t焚化,骨灰放入虞木莲绣给她的锦囊里,随身带在身上。

她终於知道nv巫师的名字,也知道了nv巫师的身份,但,或许不知晓会b较幸福,不过她现在心中也已感觉不到任何情绪。

最後她对村子嗑了三个头,便带着小包袱与两柄剑离开了村子。

路途上,或许是一个人太过无趣,她慢慢地思索前因後果。

虞木莲是为了她,来到这座村庄。

极y魂t,是要让她远离他人,亦是让他人远离她所编织的谎言。

虞木莲想要保护她,不想让她伤心,所以取了她的名字,叫做冰心。

即便要利用y兵牵制冥,也不一定要杀si全数村民,虞木莲应是为了她才下此决定,如此一来,便再也无人知晓她的秘密,她的行踪。

割舍所有,失去一切,就是y间将领的命运。

所有人都终将离她而去。

她思考着,她行走着……当她跌倒,身t撞在地面上时,她才晓得原来她累了。

好吧,睡一会,一会就好,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做……

遥远的,场景已逐渐朦胧不清的那天,nv子轻抚她的头,说:「从今尔後,你的名字,唤作玉冰心。」

……娘亲。

泪水缓缓从紧闭的眼角滑出。

「城主大人,这里有名昏迷的nv子!」

「是那村庄的人吗?」

「不确定,但她看起来毫发无伤,似乎只是过於倦累或者饥饿。」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先把她带回城里。」

「咦?城主大人?」

「甭再多问,带走。」

「啊,是、是!」

五年後。

夜幕低垂,明月映河,碎银般的水光起伏,打在半毁坏的石桥上。

石桥前有块石碑,上头刻着「东昇桥」三字,落款已模糊不清。

理应安歇的时分,几道人影却缓缓从道路的尽头出现,他们摇摇晃晃地往桥走近,月光微微映照出他们的模样,有男子有nv子,有壮年有青年,各个神情木然,眼神呆滞,他们的衣服x口绣着标号,手里拿着、肩上扛着、背上背着的,全都是木材、石块与麻绳。

唯一的例外,是位於队伍最末端的nv子。

她头戴帷帽,手持铜铃,偶尔一晃,响起悠远低沉的铃声。

没有交谈,没有指令,他们到达桥边後,便开始着手石桥木架搭建。

除了肢t略微僵y外,他们几乎是流畅地一个人接着一个人的动作,传木条、搭木条、固定木条,他们知晓自己在每个环节里的位置与动作的时间点。

不过,也是有意外发生的时候。

x口绣着十三的男子扯着麻绳固定木条,扯着、扯着,突然一只手臂掉了下来,落入河中,他却没发现,只是在麻绳怎样都固定不了时,疑惑地歪了歪头。

一条长鞭甩来,劫回在水面上载浮载沉的断臂。

「十三,回来。」nv子收回长鞭,右手拿到那截断臂。

断臂男子听话地跑到nv子面前,立刻有人替补上他的位置。

nv子拿出针线,用b织衣稍粗的黑绳穿入针眼,轻巧打了个结後,直接帮男子的断臂缝合。

她熟练俐落的缝合完毕後,男子便去了另个岗位继续工作。

他们不停歇的持续工作,直到天空微曦,才摇摇晃晃地空手离去。

朝治八年,七月。

高都城一旬一次的朝会召开,城主林恒明一如往常,召集心腹门客三十人至议事堂。

先论农事,再论治水,接着内政,而後军备,最终是其他大小事。

席间门客们的眼神不住地飘往位落城主左侧的nv子,眼神隐晦地流露出些许畏惧或嫌恶。

别於门客们的正式朴素,nv子盛装打扮,头戴金镶宝莲花冠,衣穿薄纱丝绸罗衫,长摆拖曳及地,绣有繁复牡丹花图样,极其华yan。

她半面覆着金面具,仅露出yan红的朱唇,唇角随着门客们的呈报内容,微微翘起,或紧紧抿起,细微的变化,却牵动了呈报者的心绪。

此时,她紧抿唇瓣。

「我实地多次访拜会百汇城白城主,白城主终於释出了善意,愿意加入我城联盟,互通往来,并同意我城在附近领地设立军营……只不过,他有一条件。」说话者是一名叫魏深的门客,然而他似乎已有几日未舒眠,眼球红丝遍布,眼下泛青,呈报的声音虽然宏亮,但面上神情却带着一丝疲惫。

「喔?」林恒明微微挑起一眉,饶富兴致地听着。

他有双英气的浓眉与锐利jg明的眼眸,已近四十的面容依旧英俊,常居上位让他即使做出略微轻挑的神情,仍有gu慑人的魄力。

魏深上前将密封信件呈交林恒明後,继续道:「此为白城主心腹送予我的信件。他希望得到五千两与两千石粮食的援助,并且希望我城能立即协助指导百汇城的建设。」

众人一阵哗然,此条件并不刁难,甚至可以说优惠。

现今国姓为李,国号朝治,然而处於皇位上的,却是名年仅不到十岁的孩童。

朝治二年间,泉永城城主元万年反叛朝廷,攻破皇g0ng,挟持幼帝,威b各方城主听令行事。

自此,天下群雄分割,不从者自拥为主,脱离了朝廷管制。

过了六年,天下局势已大致分明,分别是泉永城城主元万年、高都城城主林恒明、玄月城城主凌清,前者顺应老朝声势,後二者则各自建立起众城联盟,暗cha0汹涌,纷争不断。

百汇城虽是人口不到千人的小城,但位置处於高都城与泉永城间,若百汇城倒戈於我方,对高都城当然有极大的好处,然而对百汇城而言,面对泉永城时却是首当其冲,即使高都城在百汇城附近建立军营,也无法保证百汇城人民的安全。

相较其危险,他们提出的条件也太过……低廉。

林恒明看完信件,笑了笑,眼神不经意地扫过左侧nv子,然後落在门客身上。

「魏深,你跟了我几年了?」

魏深立刻拱手回道:「已满半年。」

「嗯。期间你说服了西杞城,还有这次的……百汇城,居功至伟,定要好好赏赐。」

「不敢当。」魏深维持拱手,谦虚地更低下头。

其他门客暗暗咬牙,想着此旬过後,门客排名是否又要有大变化。

前几日刚si了一名门客,而今日过後,这垫底的小子大概会往上窜个好几名。

「不过呢……」林恒明拖了个意味深长的长尾音,转头面向nv子:「这赏赐可得先保留了。玉夫人,可有无要补充的?」

「百汇城已如风中残烛,无须讨好,静待他投靠即可。」

清冷嗓音透入众人耳里,彷佛冷风拂过,不禁令人浑身一颤。

魏深猛地抬起头,脸se铁青:「什麽意思?」

「魏大人似乎已许久未实地至百汇城。」面具下的朱唇紧抿,嗓音依旧冷然。「黑疾正肆nve百汇城,城民不是逃出城外,便是病si城中,白城主急需他城的资源。」

「怎麽可能……我一个月前才去过百汇城,完全没你说的这种迹象!」魏深立即反驳。

「黑疾是在这几天里爆发的。」nv子淡淡回应。

「什麽……竟然……」魏深回想起信使闪烁的眼神,脸se灰败,身躯摇摇yu倒。

「昨日玉夫人已先告知我此情形。」林恒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下次好好明察。」

「是……」魏深咬咬牙,默默退回门客後列。

会议结束後,魏深不甘心地拉住一位b较要好的门客,问:「玉夫人甚少出远门,她所说的黑疾说不定只是谣传,为何城主不说二话便信了她?」

「哎,玉夫人应该有自己的门道啊。而且,虽然她话不多,但只要开口,城主必定会站在她那儿。」

「这……这也太……」魏深还想说些话时,被对方打断。

「重新评选门客前三十人的日子也快到了,我知道你急着立功出头,但过度疲劳会让思考驽钝,看看你眼下的黑青多重。对了,你刚才对玉夫人太失礼了,自己注意一下……别忘了潘肆的遭遇,千万不要惹到那人,不然怎麽si的都不知道。」

魏深瞪大眼:「你、你是说……」

潘肆是他们高都城门客中相当出名的聪慧姑娘,前几日被发现她si於家中,si因是摔破头且救治过晚导致丧命,因太过离奇,门客们都猜是那人所为,毕竟潘肆在生前常与玉夫人有诸多冲突。

「我没说什麽。」对方连忙挥手:「总之,她可是门客第一人,又是城主姬妾,顺着她即是。」

「……明白,谢谢你的提醒。」他眼神晦暗不定,藏在衣袖里的拳头缓缓握紧。

待门客们全数离开後,nv子才缓缓起身,而同样留在议事堂的林恒明,弯着笑眼,伸手想搀扶nv子时,却遭到了对方的拒绝。

「不需要。」面具下的眼眸冷冷扫过他。「百汇城虽黑病肆nve,但现下也正好是收拢他们的好时机,奉劝城主大人将心力放在此事上头。」

林恒明依旧笑着,手却故意撩起她面具旁的长发,亲昵地握住,低头在她耳边轻柔道:「我的玉夫人,很多时候我都会忍不住想……还好有你在。」

「当然,您也不需无用之人。若我无用,早已被处理掉。」她淡淡看了他一眼。

他看出其中的意有所指,只无辜笑道:「潘肆的事确实是麻烦你了。」

她不予置评:「无所谓。您托寻的饕餮秘宝之处已有眉目,我还有事得忙,先走一步。」

随着她的转身,柔发滑出了他的手心,如同她难以掌控的心思,随风摇摆,最後落回颊边。

他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慢慢收起笑容,若有所思。

夏日炎炎,偶有清风徐徐拂来,扫去一丝暑意。

时至午时,高都城的市集熙熙攘攘正是热闹时,摊贩舖货叫卖,旅人牵马补货,守卫用膳巡街,居民采买议价,孩童玩闹乱窜,大人不耐怒骂……这儿生气蓬b0,充满着各种气味、各类声响,偶尔,还夹带几声着狗叫。

一名面貌英气,装扮俐落的劲装nv子朝摊贩道:「大婶,我要二十只j。」

妇人瞄了眼她x口的「渔」字图帜,扬起笑容招呼:「姑娘又来买j啦,好好好,我这就将j绑起来,你稍等啊!」

妇人身边的小狗忽然朝nv子狂吠不止。

「哎,狗儿,安静!安静!姑娘都来过好几回了,怎还这般认生啊?」妇人拍了下牠的头,训斥几句,不听便又再打。

狗儿委屈地呜鸣几声,最後闭嘴缩在角落,警戒地看着nv子。

妇人俐落地将j从j笼子里抓出来,一一在j脚缠上麻绳,十只为一串,递给这名nv子。「姑娘,两百五十铜。」

nv子点点头,掏出钱囊数足了数,把钱放在摊子上,收回钱囊,一手拎起一串,不在意j只啼叫挣扎,轻松提走了鲜活的j只,力气之大,动作之稳健,让人看了为之啧啧称奇。

这个月才挤入摆摊行列的年轻人,见着此景,忍不住好奇问:「姊姊啊,那姑娘力气可真大呢,该不会练过武吧?」

妇人笑呵呵,回:「小伙子你刚来,以後便会常见到啦!她是渔家庄的人,渔家庄人口众多,那姑娘常来这买j。」

年轻人欣羡道:「有常客生意才会兴隆啊。姊姊,若每个客人都来买这麽多j只,你後面那笼子剩下的几只j,可够吗?」

妇人轻笑摇头:「城里人哪ai这般费事。富贵的,直接在家里养了;小康的,就来买放血完处里过的,省事省力,买活j的,实在算是少数。渔家庄的人每二十日会来补一次货,我只要那天备多点j只就好。」

「既然他们人多,又有个自己的庄园,何不自个养呢?」

「这我就不知晓了。渔家庄出现也不过这三、四年的事,而且啊……」妇人压低了嗓门,神神秘秘道:「他们是挺怪的一群人。」

「此话怎说?」年轻人大感好奇。

「事实上,整个渔家庄的人,我只看过那名姑娘。听其他路过渔家庄的人说,渔家庄整日寂静,不似有多人居住,你说这奇不奇怪?」

「咦?那你又如何知道渔家庄是一群人,而不是只有那姑娘?」

大婶诧异:「小伙子,你没听说吗?安渠就是这群人建起来的主渠道分支,开辟了新的船运河路,後续也将水引入了几个村落的农田,算是件大工程啊,只一个姑娘怎可能完成?除此之外,他们也经常帮助贫苦的人搭盖屋子,不收半毛钱,还自掏腰包修复了好几座旧桥,最近在修的就是东郊的东昇桥。对了,还有个不晓得是否真实的传闻,听说他们里面有个名医,专救不治之人,但到底什麽人被救过,却从来没人跳出来承认,你说怪不?不过啊,若真要说他们的丰功伟绩与奇闻轶事,还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年轻人00鼻子:「我刚从别的小镇来这,不晓得渔家庄这些事。」

「呵呵,现今渔家庄可是我们心目中的英雄呢。渔家庄的人做事都挑日落之後,明明是打着灯笼0黑行事,却是又快又好,所以有许多人猜他们或许是群被通缉的犯人,不愿被人瞧见真面目,但就算他们是犯人,我相信那也是有原因的,现今世道已很少有此侠义心肠的人存在了,如果有机会,我倒挺想结识渔家庄庄主,这麽侠义的人肯定俊帅富有啊!」

年轻人被大婶夸张的表情逗笑了。

周围的摊贩也打趣大婶,大夥便你一句我一句逗嘴起来。

忽而有人高喊:「嘘,安静!玉夫人来了!」

摊贩们全安静下来,转头望着远方那辆豪华的马车由远驶近。

两批雪白宝马身披豪华绚丽的织品,踏着轻快的马蹄,身後拉着雕刻jg致的马车,快速掠过众人眼前,随着答答的蹄声渐去,马车的背影也逐渐消失。

年轻人又有疑问了:「玉夫人是?」

提到这人,大婶露出一脸的嫌恶:「是城主的姬妾,相当受宠,不过总是戴着面具,没人知晓其面貌。有人说她是因为曾受过烧伤、有人说她是太丑,也有人说是城主妒於让他人窥看其美貌,所以命令她戴面具,无论如何,这人能力虽好,但做事没啥良心,十分残酷,仗着城主疼ai,不只是g政,还弄走了好几个门客,听说有些还被私下……」大婶用手往自己的脖子斜划一刀。

年轻人瞠大了眼:「这里的……如此昏庸?」

「不。」大婶摇头:「城主可是个英明贤能的人,像是近年兴办的草学堂、怀德院,前者可让穷苦孩童读书,後者可让穷苦人看病,都是天大的德政啊。只不过城主看nv人的眼光似乎……唉,罢了,至少咱们日子还是过得挺好的,不像那个泉永城的元城主,不只挟持天子,还以暴治国,前几年还因幼子丧命,怒而灭了一整个村,骇人极了。」

「这事我也有听说。」年轻人叹了口气:「真是无辜可怜的村民啊……」

「所以啊,我们可不敢惹着那位夫人,万一她拿我们这些市井小民开刀,那可真求助无门。」

已走远的渔家庄nv子微微动了动耳朵,收回了听力,嘴唇紧抿,面无表情地继续提j快步走着,无视他人对她投注的奇异目光。

走着走着,到了荒凉的城郊,此时奢华的马车疾驶而来,超越她,呼啸而过,扬起漫天尘烟,盖往渔家庄nv子。

一身沙土又双手提着j的渔家庄nv子:「……」

她无语,唇角却微微g起,加快了脚步。

她来到了城郊外的一处寂静的竹林,竹林深处有座宅邸,似在眼前,又彷佛落在远处。

她闭上眼,踩着规律的步伐前进,当再次睁开眼时,眼前已非竹林,而是一座门楣题上「渔家庄」三字的府邸。

如她所预料,奢华马车已离去,身穿轻便衣袍、头戴帷帽的nv子,站在门前望着她。

「阿离,你遇到土匪了?怎灰头土脸的?」nv子嗓音清冷,语气纳闷。

她走上前,面无表情道:「路上砂石多,方才您的马车行经我身边时,卷了些飞到我身上。」

「……」

「主子,您昨夜几乎未眠,今早又上朝会,今日应多做歇息。」

「甭担心,我自有分寸。」nv子回应,与她同往府邸内走去。

「主子,您上次也是这麽说,然後事做一半就倒在地上了。」

「……阿离,别老拆我台,我会再注意便是。」

「主子不像我们,没休息也无所谓,您应多保重身子。」

「错。」nv子纠正:「即使是你们,身t仍会耗损,并非无所谓。」

阿离安静一会,又道:「主子,我还是不喜欢听到别人说您的坏话。」

「没事,你拿j啼声盖住即可。」nv子指了指她手中啼叫不休的j只们。

「……主子,不是这问题。」

「阿离,即使有天我成为全天下口中的罪人也没关系,我知道我在做什麽就好。」

阿离再次静默了下来。

後来她们在一个长廊分头,阿离提着j只去了膳房,nv子走至府邸里的其中一个房间,转动了书柜旁的花瓶,书柜发出嘎嘎的声响,往一边移开,露出柜後的漆黑通道。

通道是一条向下的阶梯,nv子走入通道中,手一挥,一盏鬼火嗡地亮起跟在她身边。

虽是七月盛暑,但越往下走,越为寒冷,时不时有阵y凉冷风吹过。

阶梯的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门,密实地镶在石壁中。

nv子抬起手,悬空画了个阵式,往门的方向打入,平滑的门面顿时浮出阵式图样,门咖啦咖啦地自动往内敞开。

青se灯火燃起,明亮周遭视野。

——宽敞的空间里,躺着十几具未盖棺的乌黑棺材。

y间。

一条白蛇状的小兽正一脸貌似厌世地食花啃果,进行日常职务。

祂正是白龙之子,y间龙神。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祂郁郁寡欢,嘟嚷着刚从书籍里学到的词汇,边吃着白骨果,边书籍,若有凡人於此,肯定会因此违和的情景哂然一笑——蛇竟会读书?怪哉。

啃完果子,嘴里更觉寡淡难受,在嚐过yan间鲜食美味後,吞食这些东西更为痛苦了几分,即使到鬼市买了看似特别的食物,也无法弥补祂越渐空虚的胃,真是由奢入俭难呀!

玉多久没来了?这是第五年了吧?祂郁闷地算着,从前祂不在乎年月长短,然而那阵子与玉频繁接触後,祂已经习惯了有她在的y间,甚至希望日日都能见着她。

纸屋仍屹立不摇,里头却已无人烟许久。

玉何时会再来找祂呢?

「小二啊,你怎无jg打采的呢?」

闻声,龙小二也仅是斜眼看向来者,懒得理会。

判官呵呵笑着,手中摺扇扇啊扇,道:「好久没见到玉了,挺想念她的……你是不是惹她不开心,让她不想过来啦?」

龙小二瞬间直起身,朝他吐出蛇芯子,凶狠道:「才没这回事!玉最喜欢本大爷了!你不准想她!」不过是偷、偷吃几口,玉才不会祂生气!

判官依旧笑yy:「是是,那麽你想念她吗?」

「当然想……」龙小二放松身躯,恹恹地趴回地面,祂想要玉柔软香芬的大腿。

「我探听到了个好消息,你有没有兴趣去yan间一趟寻找玉?」

yan间。

高耸威严的城墙拱立於前,上头横幅隽刻了「高都城」三个大字。

守卫尽职地守在岗位,一一审视旅者的路引,未有路引者,得进行严格的盘问与缴纳税金方可入城。

只不过,今日有些异样。

城外守卫与旅人一问一答着,眼神却总不自觉地瞄向偏远的某处,一名异常惹眼的持伞白发男子不断x1引众人的目光。

「凡人可真麻烦呢……」龙小二撑着红纸伞,沮丧地嘟嚷着。

什麽路引啊、出生地为何啊、有无举荐人啊……他半个字都听不懂,差点没被守卫的问题问到两眼昏花,甚至在顺从地报上「龙老二」的大名後,遭到了无情的驱逐!

要不是得遵守与判官的约定,不可化为龙身,不可闹事,他早就用飞的飞越过城墙,早将这群无理之人扇去千里之远!

突然有点想念鬼市里此起彼落的「龙神大人」……哼哼,等找到玉之後,他一定要冲入她怀里告状,这些人真是太讨厌了!

想到玉,心底再度涌出迫不急待,尤其是到了这令他万分陌生的yan间後,他更是想念他唯一熟悉的存在。

判官那时带来的好消息,即是让他到yan间的方法,缺点是强烈的日光会灼痛他的肌肤,他得时刻持好这把红伞。

判官说玉现在居住於高都城中,无论如何,他得想法子进去……

「这位老兄,你想进城吗?」

龙小二转动眼珠,看向朝他搭话的落魄男子,对方g着亲切的笑容,但他直觉不喜,只不过他还是回了个嗯,好奇对方的後话。

「我啊,即是专门来帮助像老兄您这种有临时需求的。只要一点点这个,就行。」男子搓搓拇指食指暗示。

龙小二看着对方,满眼迷惑地仿照他的姿势搓搓手指。「这个?」

「对对!就是这个!」男子又搓搓手指。

於是两人一直搓手指,互看两无语。

半晌男子才发觉龙小二根本不懂他的意思,气的他暗中咬牙,没耐x地直白道:「哄!钱啦!这是要付钱的意思!」

「喔……」龙小二似懂非懂。「钱,本大爷很多。」

语罢,他从袖袋——玉教导他使用袖袋——拿出一叠纸币给予男子。

男子一脸欣喜地接过钱,刚想着这傻子真好骗,待看清自己手中的钱币後,脸se大变,直接将钱扔到地上。

「草!hui气!竟然给我冥币!」男子气的跳脚,然而在对上龙小二微微透出琥珀se的眼睛後,他倏地浑身一颤,莫名想起一则来自花城的传说。

白发苍苍,貌似天人,拥有神力,无人匹敌,翻手花开,覆手花灭,若是相见,不如不见。

这……这不刚巧与眼前人的样貌对上了?而、而且哪个正常人会随身携带一叠冥币?话说,今日似乎正好入七月……

思及此,男子悚然一惊,拔腿就跑,扔下一句:「对不起!不要来找我!」

望着男子奔离的背影,龙小二满头雾水,也没想捡起脚下的冥币,反正他还有很多。

天se渐渐暗下,排队的人cha0渐疏,这一切都让龙小二感到相当新奇,y间无日升日落,苍穹长久是泼墨般的漆黑,偶尔参杂丝般的光芒。

直到守卫要将铁门关闭时,龙小二才反应过来,连忙冲到门前,嚷嚷道:「等等、等等,本大爷还没进去呢!」

守卫立刻ch0u出佩剑,警戒地指向他:「你未持有路引,也无举荐人,这是想y闯?」

「y闯?」龙小二恍然,点点头。「嗯,确实是个好方法。」没错,他可是来自y间的龙神,何必管人所订定的规则?

於是他身影一飘,往半阖的铁门窜去。

守卫一惊,立刻举剑挥砍,想阻挡他,然而那把红伞刚巧阻挡於其身後,守卫一挥落剑,只砍去了半边伞面,根本无法阻碍他飘忽的脚步,不一会,即不见人影,步伐快的令人匪夷所思。

守卫们面面相觑。

「怎、怎麽办?要呈报上去吗?」

「你傻啊!」另个守卫敲他头。「若上面的知道,我们就si定了!」

「那……等等,你刚才不是砍下半个纸伞吗?怎、怎麽不见了!」

「……」

他们同时瞪向乾净无一落物的地面,浑身一抖,毛骨悚然,连连搓着手臂:「就当没事发生吧!我们什麽都没看到!」

「没错、没错,对了……今日是何日子啊?」

「七月……」回覆的声音嘎然而止。「咳咳!快点关上门,早些回家吧!」

「对对对!」

清晨,杂市小贩的叫喝声四起,食物蒸腾的香气很快地弥漫市集,g引人肚中的馋虫上门买吃食。

摊贩专注於招揽客人,没发现自己摊上堆叠的包子山里,忽然少了一颗包子。

不一会,另个烧饼摊里也悄悄少了个烧饼。

接着是馒头、豆腐脑、油条、糍粑……

各式各样的yan间食物,让某条小白蛇吃的欢畅,吃的肚子圆鼓,差点动不了身。

没错,这条小白蛇即是龙小二是也!

龙小二在发现纸伞破了後,只能懊恼地舍弃它,夜晚无日还好,待旭日东昇时,祂才明白判官的意思。

那看似浅薄无害的金光,竟会灼痛他的肌肤,那gu疼痛甚至像似能钻入骨髓,瓦解组织,疼得祂以为自己将融化逝去,b得祂只好转化龙身,想找个隐蔽处躲藏。然而就在转化龙身後,祂发觉身上不疼了——原来,日光对祂的鳞片无法起作用!

於是才有祂如鱼得水,四处伏击食物的一幕。

「yan间的食物真是太好吃了……」祂啧啧嘴,心满意足。「不过还是玉最好吃了。」

想到玉,祂嘴里忽然苦了些,这地方出乎意料的大,人多的跟虫子似的,从中要找出玉,似乎得花上些时间。

如果能现出巨大原形,大剌剌地呼唤玉出来就好了。

「听说那位夫人最近讨要了一匹昂贵的布料制作华服,真是人生而有命,各自不同,我身上这粗布衣穿几年了,都舍不得扔。」一名妇人巧遇熟识的妇人,朝她搭话。

「你是指那位……玉夫人?」最後三字声音压的极低。

玉?龙小二微微抬头,蛇行至她们身边,仔细聆听。

「是啊,都不晓得现在政事金钱吃紧,不懂得为城主省吃俭用。」

「唉,男人太过宠ai自己的nv人也不是件好事。」

龙小二眨眨眼,听了一会,似懂非懂,便又游移至其他摊贩偷食。

吃饱了,便开始g活,祂在城里到处溜躂,寻找玉的下落。

几日後,祂恹恹地回到杂市,完全没发现玉的气息,倒是听到不少关於那位玉夫人的传闻。

听着听着,龙小二也渐渐对那名玉夫人抱持着不喜。

一个自大傲慢、奢侈无度、仗势欺人、草菅人命的nv子,哼,同样都有玉字,祂的玉可b那个啥夫人可ai多了。

忽然,一gu异样的气息x1引祂的注意。

「渔家庄的姑娘啊,你来啦!」妇人热情地招呼来者。

「嗯,十六只j。」身着劲装的年轻nv子回道。

「好好……咦?十六只,人少了呀?」

「嗯。」nv子明显不愿多说。

狗儿依旧朝她吠叫,nv子看向小狗,没注意到一条白影趁机溜上她的脚踝,小白蛇发现她没反应後,便蜷在她的脚腕上头。

之後她提起十六只j,走往城外。

龙小二感慨地望着逐渐远离的城门,进入时那般辛苦,结果没一会便出来了……罢了,用这小身子窜入城里轻而易举。

祂的注意力回到nv子身上。

这名nv子可真怪异,不仅是犬妖化身,身上亦无活者的气息。这几日祂碰过不少正常人,察觉出她对外在的触碰异常迟钝,却行动自如,交谈流畅……更重要的是,祂竟然在她身上嗅出玉的气息,因此祂才决定跟踪她,或许能得到玉的线索。

走着走着,来到位於竹林间的一座宅邸,「渔家庄」三个大字落入眼里,祂想起这几日听到的传闻,若说玉夫人是贪婪之徒,渔家庄便是正义之士,不过这些都与祂无关就是。

这名nv子进入庭院後,走至凉亭,桌上放了个大铁盆,她伸出手掌,用指甲熟练俐落地划开j只颈部,放血入铁盆。

j血迅速流入盆中,腥味弥漫四周,浓重的气味让祂有些排斥。

正犹豫着是否离开时,一道熟悉的嗓音蓦然响起。

「阿离,你脚上缠着的是什麽东西?」

祂愣愣地抬起头,然後与一双熟悉的眼眸对上——竟是祂思思念念许久的人儿!

「玉!本大爷好想汝!」祂激动地呼唤,想也不想,迅速化为人身,朝她怀里猛扑。

……呃?怎麽高度不太对?祂要嘟玉的唇瓣,怎麽变成埋在玉的x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