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是查出凶手,不是分析报告!懂吗?废物!”
坂田雄受到这种侮辱,他心里只是气氛了三秒钟,就不断告诉自己,永生者暂时受点气没什么,以后他在黑崎坟前跳舞的时候躲着呢。
“黑崎阁下,这起案件没有凶手,或者说人人都是凶手,就算让别人来查,也只有会有这样的结果。”坂田雄回道。
黑崎现在显然没那么理智,将手边的笔筒用力砸了过去,说道:“废物!找借口的废物!”
坂田雄作为一个求生专家,自然不是个会站在原地挨打的人,笔筒和纸不一样,是能将头打破的,他慌忙向后躲避,但忽然眼前一黑,精神恍惚了一瞬,动作便有些迟缓。
就这一点点的空档他没能及时反应,便带来了极其严重的后果。
那枚随手扔出去的笔筒,重重砸在坂田雄的胸口处某个穴位上。
坂田雄只是被灰雾屏蔽了痛觉,他的病痛压根就没有得到治疗,长久的压抑只会让他的身体变得更差。
如果他是一个正常人,他肯定会在灰雾的影响下,和那些误入禁海中的修士一样,最终走向自我毁灭的结局。
但他显然不对劲。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楚玉其实很像。
楚玉因为从不内耗,心境没有任何缺憾,所以灰雾会让她发疯,最多让她疯狂地折腾别人,却无法动弹她分毫。
而坂田雄,他怕死到了极致,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心境无缺,他的所有行为都只是为了活下去。
哪怕发疯,他也只会疯狂地活下去,压根不会自我了断。
楚玉偶尔也感慨,坂田雄这样的人,如果放在修仙世界,绝对不会打打杀杀,而是靠着吃别人的残渣苟个天荒地老。
他的能力确实不俗,可偏偏投生在一副不够健康的躯壳中,普通人被打这一下多半没事,可他的身体早就是强弩之末。
命里的杀机悄然而至。
一个笔筒而已,恰巧打在了他的死穴上,身体上所有的毛病瞬间爆发,坂田雄感受不到痛觉,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会死。
被笔筒砸完之后,坂田雄直起身子,说道:“如果这起案件真的他人所为,那这个凶手就是神,现场没有任何破绽……”
他话未说完,喉头一股腥甜涌上,一口血喷涌而出,洒在对面黑崎的脸上。
坂田雄死前看到的最后画面,是黑崎满脸惊悚着往后退。
坂田雄死了。
就在黑崎以为死因也是冤魂索命的时候,法医的检测结果出来了。
死因:胸口重物击打。
这一下子,几乎做实了黑崎杀人。
黑崎都快疯了,如果佐藤不死,这案子也轮不到他负责,如今凶手没找出来,自己倒是先沾了一身脏水。
他一直努力和前来审查的官员们辩解,他没有故意伤人,他只是轻轻地扔了个笔筒。
可一个活生生的、被军部重点标记的重要人才,就这么荒唐地死了。
坂田雄他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出身,就是普通的平民,因为才能脱颖而出,他甚至一度被军部重点宣传,塑造为平民精英,告诉那些平民士兵们,只要有一技之长,在远东战场上就能大放异彩。
黑崎出身于一个军人家庭,家族中许多男性成员都是高级军官,家中遍布军中的关系网,本来很快就能帮他平息这件事带来的影响,顶多停职一段时间,只要战场有需要,他又能马上官复原职。
但事情却失控了,坂田雄死亡的消息迅速在樱花国平民士兵中传播开来。
谣言向来是不讲道理的,从一开始的误杀,最后传成了欺负平民英雄,故意要弄死坂田雄。
各种版本都有,霸凌的、夺爱的,甚至就连男男巧取豪夺剧本都有人乱传。
到了这个地步,影响过于恶劣,就算想压也压不下来,考虑到黑崎的背景、战功,最终的处理结果,也仅仅是开除军籍,送回国内接受审讯。
但对于楚玉来说,仅仅是这样的结局,显然还不够有趣。
“嘻嘻嘻,好玩,好玩!”
倾天剑和红红化为飞虫,笑嘻嘻地飞进关押黑崎的地方,直接朝他身上撒了一把灰雾。
灰雾是如今楚玉最爱的玩具,既可以细水长流,又能瞬间爆发。
等遣返黑崎回国的飞机起飞后,飞到近海上空。
在码头所有人的注视下,这架飞机七歪八扭,像是失去了飞行员的控制一样,直直地坠向海面。
等飞机被打捞上来的时候,所有人惊恐地发现,飞机上这些人的死法几乎和那天酒店会议厅里一模一样。
在飞机坠落之前,这些人就已经死了,他们的尸检结果显示,没有谁死于溺水或者撞击死亡。
他们全都死于互相残杀,从对方的手上能够找到杀自己的痕迹,所有人脸上都是如出一辙的癫狂扭曲。
作为这架飞机上身份最高的黑崎,他的致命伤是胸口处的刀伤。
看起来倒像是他自己捅进去的。
负责检验的法医又有了另外一个惊人的发现:黑崎的致命伤所在的位置,和被他害死的坂田雄被笔筒砸的位置一模一样。
这个结果公布开来,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原本已经被控制住的“怨魂索命”的舆论,再度甚嚣尘上。
樱花国在淞城的高层死了不知凡几,但案子却不能不结,秘密会议厅杀人案和飞机案并在一起,却没什么人敢接。
推来推去,这俩案子竟然落到佐藤昔日好友柳川身上。
柳川接手当天,紧急调来的侦查高手的飞机降落淞城。
这俩人都是一心为公的人,他们仔细阅读了坂田雄的分析报告,又反复查看现场痕迹,佐藤和黑崎的尸体他们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次。
但依旧一无所获。
一切似乎真的就像坂田雄临死前最后说的一样:凶手是神。
在没有找到任何头绪的情况下,这两人依旧死得很惨。
和过去那些死者一样,这两人依旧死在密闭环境中,他们被发现时,两个大男人挨得很急,抱在一起,维持着互相捅刀的姿势。
坐在自家躺椅上晒太阳的楚玉,一脸享受地眯着眼睛,一旁的正义裁决徽章上,积分正在不断往上跳动。
她要所有人都知道,秘密会议杀人案就是个桩碰都不能碰的悬案,碰一个,死一堆。
从前她是破解谜题的人,现在她是出谜题的神。
我不懂她的理想,但我爱她(完)
楚玉看了一眼面前深思部署的张姐, 说道:“你根本就不缺孩子,实际你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 一个女孩, 只是不在身边。”
张姐闻言顿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楚玉。
丈夫不同意她来找楚阿婆, 但她还是背着丈夫来了。
她这段时间心跳得厉害, 总是特别不安心, 人在这种状态下,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求神问佛。
楚玉一见面就点出她和丈夫先前装不孕不育的人设崩塌了。
这两人不是不生,而是早就生过了。
张姐心里对楚玉的神异又信了三分, 他们夫妻俩很早就被发展成为细作, 经过了非常严格的训练。
果党从一开始对这两人的打算就不是用心培养,而是简单粗暴地希望他们能成为冷血的杀人机器, 他们只懂得刺杀,却并不知道为何要进行这些任务。
两人本是假扮夫妻, 但却在长久相处中产生了感情,还偷偷摸摸生了孩子。
丈夫觉得孩子们的事隐瞒得天衣无缝,但张姐却总是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就好像暗地里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他们夫妻, 不知道就要冲出来对他们咬上一口。
按照上级的铁血态度, 就算不会处决他们夫妻,多半也会想尽办法将两个孩子控制在手里,多半要和父母一样变成他们的杀人机器。
张姐比丈夫更加清醒, 潜伏淞城这么久, 上级的任务一次比一次更困难,上级提供的支援也越来越少, 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拿将他们当做消耗品使用。
他们夫妻不怕死,但有了孩子就心存牵挂,他们害怕自己死后孩子得不到妥帖的照顾。
楚玉其实是个并没有多少耐心的人,但这样的特殊时期,面对的又是过着朝不保夕日子的可怜人,她倒是点了条明路,说道:“你有没有与延城的人接触过?”
张姐闻言顿时心下一惊。
虽然表面上大家联合抗战,但实际上果党私底下对延城那边是什么态度,她心里是清楚的。
“你们夫妻在淞城做了很多事情,执行的数次刺杀,成功震慑了那些侵略华夏的罪人们……”楚玉先肯定张姐取得的成绩。
张姐虽然是作为杀人机器培养的,但她也是个人,她也希望能得到他人的尊重。
楚玉话锋一转,温柔说道:“好孩子,你做了这么多事,已经足够偿还你欠下的,你该为自己而活了。”
张姐望着楚玉如同母亲一般包容慈爱的眼神,忍不住落下泪来,她是个孤儿,因为饿肚子走投无路偷了地主的钱被迫入狱,判了二十年。
坐牢第五年时,被人从监狱里放了出来,从此以后,就一心一意为上级卖命。
等张姐离开楚阿婆家没多久,便有延城方面的人主动和她接触。
王哥得知这事的时候,发了好大的脾气,指责妻子:“你这是通共!你忘了上级是怎么说的?一旦被发现了,我们俩都要死!”
张姐丝毫没有被他吓到,说道:“死就死吧,天天这样派任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呢。”
王哥想到最近刚接到的任务,顿时不说话了。
张姐又放软了语气,说道:“孩子们在延城,有人教他们读书、识字,学习做人的道理……”
说着,她拿了一封信出来,打开里面写了两页纸,上面全都是歪歪扭扭的字迹。
“你看看,孩子们学会写字了。”
王哥拿着信纸反复看了许久,方才舍得放下来,深吸一口气,问道:“延城那边要求我们做什么?”
反正都是当细作,脑袋始终拴在裤腰带上,大不了打两份工。
如果两方势力有冲突了……
王哥心一横:那就等有冲突了再说。
他现在虽然这么想,但也知道孩子都送到延城了,显然是老婆已经替他站好了队。
“按兵不动,收集有用的情报。”张姐回答道。
王哥闻言微怔,他没想到居然是这么简单的任务,他都做好掉脑袋的准备,却没想到只是让他干扫大街的活。
张姐小声嘀咕道:“延城的人倒是和传说的一样,他们并不爱搞刺杀那一套。”
从头到尾,张姐都没提楚玉,只说是延城的人主动接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