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1 / 1)

褚晏打开衣柜,闻言嗤笑了声,就是在此刻,凝在他身上的目光仍旧有如实质,她敢不敢把视线收回去再来说这话?

翻找出了件同色的寝衣,褚晏顿了顿,忽然转身朝虞秋秋问道:“会穿衣服么?”

虞秋秋:“!!!”

“会!”虞秋秋几乎是立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嗖嗖地就跑到了褚晏跟前,伸手:“拿来吧,我证明给你看! ”

——“看不出来啊,狗男人还是个男菩萨。”

褚晏心道果不其然,然后当着虞秋秋的面,抖开衣裳,一手插进袖子里,穿衣、系带一气呵成。

虞秋秋只觉面前扫过了一阵风,再定神,狗男人已经穿得整整齐齐了,她连根毛都没摸着……

虞秋秋:“???”

你、不、是、让、我、给、你、穿、的、吗!!!

褚晏唇角勾了勾:“哦,不巧,我也会穿。”

虞秋秋:“……”

——“你会穿衣服很了不起么!你还要把我叫到面前来炫耀?”

——“狗男人≈≈……”

头一回挨骂挨得还挺心情愉快,褚晏笑着给自己倒了杯茶,顺手给虞秋秋也倒了杯,穷寇不追,见好就收。

他坐下朝虞秋秋招了下手:“过来,跟你说点正事。”

褚晏指了指那张位次图,嘱咐虞秋秋:“中秋宴那天不要光顾着吃,多和参宴的夫人交流交流。”

“我圈的那些,都是比较热心肠好说话的,你可以先从她们入手,注意打听一下京城有哪些适龄婚配的儿郎。”

“不拘门第背景,家风清正人品为重,尽量选些府里关系简单的,当然,身体弱的也不行。”

……

褚晏说了一大通,转头却见虞秋秋拧着眉头,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又或者这样的任务对她来说太复杂了?

褚晏叹了口气,最后将那一大堆话,浓缩成了一句:“你就照你自己的眼光偏好来吧,能打听到几个是几个。”

大不了,他之后再筛一遍。

虞秋秋:“!!!”

照她的眼光和偏好来?

虞秋秋看褚晏的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

——“不太确定,再看看。”

她抿了抿唇,将笑未笑地观察着褚晏。

——“看不出来啊,狗男人这思想境界是真不一般,这意思是,我还能再挑一个?”

——“还不拘家世背景,难道是不想让人越过你的大房地位?”

褚晏听得那是额上青筋直跳,简直想掰开虞秋秋的脑袋,看看里头到底装了几个熊心豹子胆,她是怎么敢想的!

“我是让你帮瑶儿相看!”褚晏瞪着虞秋秋没好气道。

虞秋秋:“……”苦苦憋住的笑意瞬间就回去了。

你不早说。

……

中秋宴当天,京城很是热闹,大街小巷灯火通明,人流如织,路边的叫卖声也是此起彼伏,卖花灯、卖月饼……卖各种小食的应有尽有。

饶是这京城主干道长宁街宽敞无比,虞秋秋一行人的马车还是在路上多花了一倍的时间。

马车内,虞秋秋时不时便要掀开帘子瞧瞧街边的新鲜玩意儿,兴致高昂得很,褚晏则是在与坐在侧边的褚瑶说话。

“你今晚跟着你嫂子,自己也多参谋参谋,若是有听到什么条件中意的,可以回来跟我说。”

“嗯。”褚瑶垂着头,低低应了声,倒是看不出表情,只是之后一路都沉默着。

她们到的不算早,东华门外供官员停车的广场已经停了有不少马车了。

今日来的都是些达官显贵及其家眷,光看那精壮健硕的马匹以及马车的华丽外饰,便已是一道极为靓丽的风景线。

几人一下车,褚晏就被一蓄着胡子的官员给拉走了,面色凝重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褚瑶也碰见了熟人,手拉着手去一边说话去了。

就剩下个虞秋秋站在马车边没人理。

虞秋秋:“……”

别人都成群,就只有她形单影只一个,真是又显出她了。

她也是有朋友的好么!

虞秋秋开始四处张望,广场上没看见,她便又往长宁街的方向看。

谁料宁王府的马车没找着,倒是看见迎面来了辆极为骚包的马车,那马车用的金顶也就算了,马车的门框上还嵌满了五颜六色的宝石,连前头那两匹无杂色的白马也是白到发光,这马车主人简直就是奔着闪瞎人眼去的。

如此引人注目,自然是瞬间引来了在场之人的注意。

“那是宣平侯府的马车吧,宣平侯什么时候回京了?”

“就前几天,听说是从北边游历了一圈回来的,那周崇柯自从袭了爵,就跟个富贵闲人似的,这边走走那边看看,日子过得可潇洒,不知这次回京,又能待上多久。”

……

“周崇柯。”虞秋秋的低声念了一遍,复而向系统问道:“这就是狗男人的死对头周崇柯?”

系统:【嗯,他和男主是同一年中的进士,一个是榜眼,一个是状元,自入仕起,两人便一直不对付,要说这周崇柯本也是前途无量,但后来他爹宣平侯暴毙,他回去守了三年孝,再回来就是物是人非,先前的大好局面也付诸东流,他就索性辞了官,这些年一直都在四处游历。】

【不过,他这人风评褒贬不一,有说他淡泊名利的,也有说他心狠手辣的。】

虞秋秋:“为何?”

系统:【他爹宠妾灭妻,发妻死后将妾扶作了正室,暴毙前,刚递了折子想要改立那妾的儿子为世子,皇帝还没来的批复他就死了,之后没多久,妾室的儿子和那妾也都接连出意外死了,不到一年的功夫,侯府就剩下了他一个独苗,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大家私底下一直都众说纷纭。】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那辆骚包至极的马车已经停到了虞秋秋对面。

车门缓缓而开,从里头下了个头戴金玉冠,手持折扇,身穿月白袍的男子,迈步间,衣袍上似有流光涌动,用的是金丝暗纹,看似普通,实则奢华。

男人生了一双桃花眼,自带一番风流,瞧见虞秋秋,竟是径直走了过来,自来熟地攀谈道:“这不是虞大小姐么?怎么,姓褚的那厮又把你给扔这了?”

“啧啧啧,我看看,你这面相……”周崇柯扇子一合,杵在下巴底下,派自就端详了起来。

虞秋秋挑眉:“你还会看面相?看出什么了?”

周崇柯一本正经,煞有介事地道:“看出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噗!你会云多云!”

虞秋秋很努力地憋住了笑,狗男人就跟个门神似的站在他后面,不知周崇柯是发现了还是没发现,说着说着,竟然还挖起墙角来了。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虞大小姐年轻又貌美,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

“你要是有意改嫁,本侯可以帮你介绍,又或者——”周崇柯转瞬就用折扇指向了自己:“你要是看上了我,那也行。”

“鄙人有才,如今又袭了爵……”周崇柯自夸了一大堆,最后特意添补了句:“啊,忘了说,我如今是我周家的独苗,你要是嫁过来,上无公婆,下无弟妹,比你现在的环境还简单些,你可以考虑一下。”

“周崇柯!”褚晏冷冷地出声道,叫得是连名带姓。

听了半天,这人竟是变本加厉,是当他死了么?这是在教唆谁红杏出墙呢?

周崇柯眉头微扬,没有半点撬墙角被当场抓包的窘迫,甚至还回头从善如流地和褚晏打起了招呼。

“还当是谁呢,原是褚廷尉啊,刚和贵夫人一见如故闲聊了几句,褚廷尉应该不会介意吧?”周崇柯刷地一下展开扇子摇了摇,说得好像自己只是和虞秋秋谈论了几句天气似的,那心理素质,和虞秋秋有得一拼。

褚晏面无表情,两人之间的气氛相当冷凝。

虞秋秋:经鉴定,这绝对是个勇士!

要不要玩点更刺激的

中秋宴,女眷同皇后一处气氛倒是颇为祥和。

与此不同的是,朝臣那边却是卷起了惊天骇浪。

周崇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是在这中秋宴上,当场牵头为三皇子翻案,呈上了一应有利于三皇子的证据,巧舌如簧,竟是生生将一桩确凿无疑的通敌案弱化成了与邻国的友好交流,最关键的是,老皇帝竟然也同意重审了。

宫宴结束已是亥时,天上圆月似玉盘,连那满天的星辰,都被那月亮的光辉衬得黯淡了,可刚在宴上平地听了道惊雷,这样的月色,大部分人显然是已经无心欣赏了,一行人行走于宫道之中,气氛显而易见地凝重了起来,原本对储君之位势在必得的七皇子党更是尤为气愤。

今上膝下原本有八个已成年的皇子,早年间,陛下迷信制衡之道,迟迟不肯立储,八位皇子都觉得自己有机会,各显神通斗得十分厉害,那八子夺嫡的场面,可谓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官员们连站队都站得胆战心惊,斗到最后竟只剩下了三皇子和七皇子。

再之后就是三皇子通敌下狱,七皇子一家独大至今。

本以为这储君已是七皇子的囊中之物,谁料竟是在这冲刺阶段杀出了个周崇柯。

“这些年那姓周的浪荡度日竟是把大家都给骗过去了,还真以为他不思进取了呢,原是在背地里谋划这偷袭的行当。”

“难为他从犄角旮旯挖出了这么些证据,真是小人难防!”

……

从宫里出来,褚晏的神情便一直阴晴莫辨。

“哥哥。”褚瑶很是担忧,想要上前安慰,可褚晏不知是在想什么,竟是脚步都没停一下,径直上了车。

褚瑶拽褚晏袖子的手扑了个空,尴尬了好一会儿,才提着裙摆上车。

虞秋秋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不急不缓,一票人里,倒是显得她最淡定。

要变天了呀。

一个迷信制衡之道的人,哪怕势力日渐壮大的是自己的亲儿子,老皇帝坐在那皇位上只怕是也坐不安稳,他迫切地需要一个人来掣肘如日中天的七皇子,事实上,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九皇子尚且年幼,根本指望不上,唯一能用的也就只有那个关押在牢中的老三而已。

周崇柯敏锐地察觉出了这一点,并且很会抓时机,在这中秋宴上提出来,未必没有借这团圆佳节打感情牌、给皇帝老儿递台阶的意思。

只是,三皇子若是出来了,狗男人的处境那可就危险了,当年三皇子落败,褚晏功不可没,完了人又在他手底下关押了这么多年,梁子结得不是一般的大。

虞秋秋暗自思忖着,心想这周崇柯不愧是狗男人的死对头,一击即中要害,能装、会忍、有魄力、眼光也独到,别离官场数年,一回来便置身中心,抛却那些个是是非非,这记弯道超车属实漂亮。

真是个做她小弟的好苗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