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1)

余悸 伊东顷 3266 字 1个月前

因为心有余悸,所以心有余悸,心底残存的些许悸动,成了我内心深处的恐惧。即便,有些时候那份感情早已不是喜欢,仅是寂寞。

千思百索,预演排练,就为了挤出一个自然的微笑,跟他说声好久不见,一切是否无恙?

可一见到他冲着我笑,那g起嘴角的力气便消失殆尽。

「林久辉,我有话想对你说。」

他的声音b当时沉稳许多,似是带了点磁x,听的我有些恍惚。

「李悠真……」

我心底呢喃着他的名字,竟似有些缱绻难分。

看着他,他依旧像部jg采绝l的电影,讴歌着一段段狂放不羁的青春岁月——

一段或多或少,也有我的影子的岁月。

「那就去喝一杯吧。」

这是我往昔最常对他说的话。

也是我们重逢以来,我第一句跟他说的话。

我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奇怪,像是酒r0u朋友。

只要聚在一块,通常都在喝酒。

而他只在需要我的时候找我,而我,仅在他需要我时,陪伴他。

学生时代,是青春,是人生最耀眼的时刻,高中二年级时,我第一次喝了酒,便是被他骗的。

他为人风流,在校园颇有名声,多是贬胜於褒。数不清的红粉知己,个个也多颇具姿se,虽然他是不会一次脚踏两条船,但他的nv友多次皆是因为他和其他nv生太过暧昧,而被气的提了分手。

自认识他以来,他第一个交往对象,维持也不过三个月。

某天,他被分手後的隔天,便来缠我。

他的说法是要问我课业上的问题,问我是否有空跟他去一趟图书馆。那时我也没多想,只是帮个同学的忙,可能卖个人情也不错。

到了图书馆,因为自习室没了位置,我们只能到外边一般供人书籍的地方坐下,这里没自习室安静,但也只是窸窸窣窣的气音罢了。

他递了张纸条和保温杯给我,上头写着「妈妈做的莓果汁,请你喝。」

我看着他的笑容,不疑有他的喝了一口。

原本确实只有水果香气扑鼻而来,可方一饮,就有份酒jg气息微烧我的咽喉。

我皱了皱眉向他看去,他的笑多了些许戏谑,他轻声的道:

「怎麽样?」

「不怎麽样。」

而後,我一饮而尽。

他讶异的看着我,半晌说不出话。

盯着他的眼,其实我也没多想,我只是讨厌输的感觉。

当我正准备把已经见底的水瓶递给他时,蓦地一阵晕眩——

原来,我醉倒了。而隔天我发现自己躺在他房间里的床上。

醒来後,环顾这陌生的房间,便看见他打地铺在床边酣然大睡,这才想起昨日发生的事。

我有些呆滞,无法理解这样的超展开是怎地一回事。

唉。叹了口气,我打开手机,有几通未接来电

我打回去,给我妈一声交代,撒了个半谎,说自己在同学家念书,太晚了,睡着了,忘了通报。

「嗯,记得等一下要补习喔。」母亲道

星期六,时间早上六点,是我平常起床的时刻,我悄然无声的提起在床上书包,准备离开。而当我脚才刚碰到地时,他冷不防的道:

「你说谎也都不会脸红呢。」

他起身,笑着看向我。

「彼此彼此。」

我从床铺坐起,将要踏出脚步时便险些跌倒。

他拉住了我的脚踝。

「不问我为何要这麽做吗?」他依旧笑着,感觉起来,尽是嘲弄。

大概是在说骗我喝酒的事吧?我心底暗忖。

「你想耍我,我不想被耍,就这样,没什麽好理解的。」

噗。他笑。

「哈哈哈哈,你还真奇怪。」

「唯独不想被你这麽说。」我看向他,眼神不冷不热。

他看着我,笑而不语,却不肯放开我的脚踝。而他力气之大,竟使我无法挣脱。我们便这样四目交接,半晌,他又说道:

「我被nv生甩了啊阿阿啊啊……」

他刻意拉了尾音,听起来十分不满,却没有伤心之情。

「很正常。」我满不在乎的道。

「所以我需要有人陪我喝酒解闷愁啊,但没想到就这样被你喝完了,到现在还没机会喝,心里闷si了,你说说道理吧,该不该去帮我买个啤酒或是什麽回来?」

语尾,早已藏不住他满满想作恶的音调,他g起的嘴角,真是好b恶魔一样的乖张。

他无非是想要损我声誉吧?毕竟我总是校排一,为人乖巧,又是老师眼中的楷模,最容易让这厮小混混般的人物看着眼红不悦。

但这终究是我的猜测,我也不喜随意怀疑人家,但这样僵持还真不知道该怎麽办。

鬼使神差般,我竟这麽说出了一句话:

「下次你失恋再来找我,我请客。」

大概是听傻了,他手的力道也不紧了,我瞥过头,迈开脚步离去。

在关上房门後,我听到他一声大吼:

「林久辉,这可是你说的!」

一时之间,竟听不出他的情绪。

隔天,我们便什麽都没发生似的擦肩而过。

虽然我多看了他两眼,但他却对我连一瞥都没有。我们在同一班,上学路上遇见,什麽也没说,甚至没对上眼。

就这样擦肩而过。

我原本还担忧他会对我si缠烂打,想要戏弄我,或者会把几天前我喝酒的事给t0ng出来,加油添醋,让我也成为像他一样的争议人物,可最终,我也只是又过了个平凡的一天。

过了几个礼拜,从同学的窃窃私语中听闻,他又交了个nv朋友,听说是个乖nv孩,长相不甚起眼,但似乎是真心的喜欢他的。

我心底嘀咕着,或许也就撑不过三个月吧?

我并不是很在乎,只求别再被他缠上。

可惊人的是,他们在一起了一年,而他竟也没有跟别人暧昧不清。

不过,也仅仅是一年。

而且一反常态的,似乎是他提分手的。

这些传闻传到我耳里时,他已经请了三天的假。

第四天来,他便与我装熟道:

「好久不见啊!」

明明一副满面春风的样子,原以为他是受尽情伤,才落魄的要请假,但看起来似乎不是。

我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去,他便追了上来。

「也快要段考了,你有没有空啊?帮我复习一下数学,数学真的是我的six,不管怎麽样都是不懂,欸欸,你有没有在听啊,别走那麽快,我说啊,你教我数学,你也有复习,不然我还可以帮你介绍个nv生喔哈哈,是不是一举两得啊。」

我停下脚步,有些冷冷的道:

「你还真不知羞耻。」

我是无法理解风流人物到底是如何一个换一个如何不在意感情,到底是怎样的心境才会刚跟别人分手又说要介绍nv孩子给别人,说得自己身边有多麽多nv生似的。

他有些愣住,但也没有生气,反而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只道:

「介绍也不是介绍给自己,我也是有分寸的好吗?」

他用有些笑里藏刀的语气,续道:

「放学後,老地方见。」

即便我们并不熟稔,可不知为何,我好似知道他所谓的老地方为何处。

也不知为何的,我就这样走到了图书馆。

我跟母亲说会晚归,不用煮自己的晚餐了。想在图书馆念书,大约几点?不甚清楚,就到休馆时间吧。

伫立在门口,正当我思索着要不要赴约时,他冷不防的拍了我的肩。

「嗨。」

他笑着走到我身边,我与他点了点头,以示招呼。

走进图书馆,到了二楼,今日的自习室依旧满了。

「唉…他们手脚真快。」他叹息。

我跟他坐上了上次一样的座位。

老地方,老位子。

不过两次尔,便如此熟悉。

最近还真是鬼迷心窍了,我恍惚的想到。盯着他的睫毛,细细一看,才发现他好生俊俏,也难怪那麽多nv生依旧对他有兴趣。

好似发现我一直盯着他,便问:

「怎麽?」

我故作镇定,摆了摆手,以气音道:

「只是想问,为何当时不把我叫醒或什麽的,还把我带回家?」

「……你当真以为你叫的醒?」

「……」

「我总不能放你一人在图书室里吧?我还能怎麽办?报警?就算真的把你送回你家,你口中的酒味怎麽解释?」

看上去,他似乎对我有些无语。

「……不,谢谢你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或许没想到我会这样老实的道谢,他微露诧异之se,也不过稍纵即逝後,便冲着我笑了一笑。

似是有些难为情般,我别过视线。

就这样,我们静静的温习功课,我也时不时的教他几题数学,就这般一晃,也到了图书馆的闭馆时间。

「话说你不是说要陪我喝酒吗?我失恋的时候。」

甫一走出图书馆门口,他便半开玩笑的道。

「你看上去不像失恋的人。」

「哈哈,你可真残忍。」

「实话实说罢了。」

已是九点整,在昏暗静谧的街道上行走,两人的脚步声便显的格外的大。

途中,经过一家便利商店,我忽然灵光一闪,把他一同拉进去。

「怎麽?难道你真要买酒?我们还穿着制服呢。」他笑着道。

我不多加解释,拿了各两瓶的瓶蜂蜜水和气泡水去结帐,独留他一人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出了店门,我递给他一瓶蜂蜜水及气泡水,道:

「听说两个和着喝,很像蜂蜜啤酒。」

闻言,他先是一愣,顷刻,他便哈哈大笑道:

「你真的很奇怪呢。」

他接过我手中的那两瓶饮料,各喝了一口,煞有介事地品味一番。

「有神似。」

我微微一笑,也喝了两口。

「啊……失恋真是痛苦,可我这人好似天生的失恋运缠身,甩也甩不掉,这可真令人悲痛啊,林久辉,你说说我到底该怎麽办?若是又失恋了该如何是好?」

他仰天长叹,可听起来倒也不觉得是在悲伤,却有着些许无奈。

「那就来喝一杯吧?」

我接上他的视线。

「我跟你。」

「你还真不像个男人,心思太细腻了。」他哈哈笑道。

而他的眼神里明明总是没有笑意。

他又交了nv朋友,这次不是听说,是亲眼看到的。

那天,我在走廊上漫无目的的行走,正巧看到尽头一隅,他和一个nv生接吻的画面。

在学校,我跟他默契的维持一段漠然的关系,他没再来找我,就跟他跟我搭话前时一般。所以或许我该装作没看见,就这样瞥头就走,可我却继续向前行,甚至刻意放大自己的跫音。

听见了我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来,眼底似乎讶异着。

「嗨。」我先开口。

他微笑着看着我,似乎打量着我的一言一行,到底有何目的。

「没为什麽,只是刚好看见你,跟你打声招呼。」

他把手离开了一旁nv孩的肩,走到与我近在咫尺的距离,笑而不语。

我率先打破沉默道:

「放学後,老地方见。」

他ch0u了ch0u眉,笑容依旧。

「再见。」就这样,我转身离去,至始至终,他都不发一言,只有一弯眉月般笑,g着嘴角。

放学後。

已是晚上八点。

想当然耳,他不会来。

我也早有心理准备,反正今天本来就预定要在图书馆读书,本来就只是刚好罢了,刚好看到他,所以约了他,没什麽大不了的。

一切只是刚好。

可在恍惚中看着眼前空着的座位时,心头却浮现了一个声音:

「或许我真的是别有用心。」

我甩了甩头,对於无法理解的这份情愫,不想去细思,可愈是b迫自己不去想,便愈是烦闷。

眼看大概也读不下书,乾脆早点回去。

我背起书包,走下楼,而当我踏出图书室门口时,恰巧看见他换上一身便服,伫立在门口,他手拎着一个黑se的帆布袋。

天空正飘着丝丝细雨,可他手上似乎没有伞,或许是在他来之後下的雨吧。

「嗨。」

这次是他先开口的,语气少了些平常的笑意,我只点了点头,有些不敢与他接上视线。

「走吧。」

我皱了皱眉,道:

「去哪?」

「走就对了。」

他忽地拉起我的手,我们便向雨中奔去。

他带我到他家附近的一座公园,虽然天空的雨还在下着,但似乎也没有变大的迹象。

他领着我到秋千上坐下,自己也坐到一旁,而後从帆布袋里拿出两罐啤酒似的东西。

他递给了我一罐,道:

「这瓶只是气泡水而已。」

我接过来,瓶身还有些许水珠,看着手中这瓶铝罐装饮料,心底有些五味杂陈。

「我跟她分手了。」

「咦?」

对於他突如其来的发言,我有些愣住。

「所以才会找你喝酒……虽然是我把她给甩了。」

喀,的一声,他打开他手中的那瓶,一阵啤酒花香飘来,看来他还真拿了啤酒,我也一并打开手里的饮料,浅嚐一口,确实只是一般的气泡饮。

他喝着喝着,手中那杯早已见底,他握着空瓶向天空望去,再也没有像以前一般,g着那弯新月般的微笑。

他叹了口气,把空瓶放在地上,又掏出了一瓶,继续喝着。

良久的沉默。

「你不问我为什麽甩了她吗?」

我看向他,他已经有些微醺的感觉,地上也忽然多了一、两个空铝罐。

我yu言又止,把视线收回,下定决心道:

「陈颖安。」

像是听到了什麽不想听到的消息,他的动作微微一僵。

「你……怎麽知道她的名字?」

「听说的。」

陈颖安,就是他交往了一年的那位nv友。

「为何跟她分手?」我问道。

「别提她。」

他的眼神,尽是疲惫,瞧见他眼底的倦怠,我也只淡淡的答道:

「嗯。」

又是他喝两杯酒的时间的沉默,他把最後一瓶空罐放下,叹了口气。

「我只是觉得,不,或许只是我希望,她可以带我走过那道藩篱,那是我一直以来的理想。」

「我和她算是青梅竹马吧?父母关系很好,从小便玩在一块儿,国中倒是读不同学校,但上了高中,又遇见了。」

「高中後,我没特别去找她,因为我不知道她原来也读这里,但是她似乎一直知道我跟她就在同一个学校。」

「去年,她跟我告白了,看得出来,她是真心的,所以,我也想试试看,但是到头来,却好像变得我在利用她。」

他自嘲的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我不是不喜欢她,只是终归不是那种喜欢,但是我会跟她分手,大概是因为当时,我的梦还在吧?」

我向他望去,他低垂的眼眸里涣散着寂寥,我不禁开口问道:

「什麽梦?」

他微微一笑,尽是苦闷。

「一个能和自己所ai的人过的梦。」

我还没听懂他的弦外之音,他便起身,把地板上的垃圾收一收,丢到垃圾筒去。

「回去吧。」他道。

***

从那天起,他一直请假。

我在意,但却觉得无可奈何,我没有留他的联络方式,可即便留了,我大概也不敢去追问。

就这样过了一个礼拜,某一天的放学时间,我的电话响了。

是一组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来,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到公园来。」

是他。我有些愣住,却不自觉的回一声,好,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我几乎是用奔的跑了过去。

他做在公园的秋千上,垂着头,地上已有六、七瓶的啤酒罐。

他还继续喝着。

我向他跑去,有些担忧的喊了声他的名字。

「李悠真!」

他向我望来,眼神涣散,微微一笑。

「你终於来了。」

我走到他面前,他一顿一顿,快昏倒似的。

「你醉了。」

我扶起他快摔倒的身子。

「我没有!」他怒吼。

我看着他愤怒、疲倦、痛苦的眼神,心底一阵闷痛。

「走吧,回去吧。」

我轻声耳语,将他扶起,靠着我的印象把他扶回他的住所。

到了他家门口,我0着他的口袋,终於翻到了一把钥匙,我把他抬进玄关,再用了我毕生的力气把他搬上二楼的房间。

正当我要把他放shang时,我的脚一个不稳,偏偏与他一同摔上去。

忽地他将我紧紧抱着,往我锁骨一咬。

很痛,那份痛感窜进我的全身,给了我一身疙瘩。

「李悠真!你做什麽!」我有些恼火,更是用力的将他推开。

推开了他的怀抱,映入眼帘的是他满是泪痕的容颜,眼泪还溃流不停。

冷不防的,他开口道:

「你愿意,做我的那场梦吗?」

我愣着,不知该如何反应。

见我一副受惊的模样,他自嘲的笑了一声。

「你走吧。」他道。

「李悠真……」

「走!」

这一声怒吼,容不得我拒绝。

我缓缓的下了床铺,离开,不敢直视他一眼。

我的心好像蜷缩在一块儿,疼的发慌。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